歷史學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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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家倫

補編

歷史學; 教學; 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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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學的研究　　 杜威女士演講 　　　　　　　　　　　 志　希　筆記 　　我今天來此演講史學，是被大家敦迫而來的。其實我並沒有歷史的學問，不過有歷史的興趣。因 爲歷史就是人類的生活，人類對於生活有興趣。當然應該對於歷史有興趣。 　　我們研究歷史，就是研究人類過去現在的生活。我們所研究的，大約可以分爲兩部分：一部分是自 己的，一部分是他人的。研究自己的歷史，所以知道過去的原因而改正現在的錯誤。研究他人的歷史， 是要知道他人的變遷，觀察他們和我們同異的地方。若是他們有不對的事，我們知道他們歷史上遺傳的 性質，就可以諒解他們。或是他們歷史上的教訓，可以預先改正，免得再上當。我是看了他們歷史的趨 向，可以預先防備，免得有意外的事故發生。我們一方面須知道自己，一方面須知道他人，纔是正當做 人的道理。 　　歷史既是人類的生活，所以我們要懂得實實在在的人類生活，就是歷來世界上男男女女實在做的事 。眞正懂得歷史的人，不是僅僅記得幾個人名地名年代的。這樣的歷史，乃是死歷史。我們所需求的是 新的活歷史。我們所謂的活歷史，不是僅僅留心少數人的行動，爲幾個帝王英雄豪傑做年譜的，乃是要 留心全體人民的生活的，所以我們第一就要留心生計的狀態。歷史上種種的改變，由於生計狀態變更的 居多，如饑饉物價過高等現狀皆是。第二、要留心民族的思想。我們應當研究在甚麼時地的人，思想是 什麼樣，爲什麼他們有這樣的思想，為什麼他們的思想又要變更，他們思想變更之後又甚麼影響，這也

是歷史變更的要素。譬如中國尊君崇滿的思想不變更，如何會有辛亥革命呢？第三、就要留心社會的生 活。細心觀察當時男女的地位怎樣？兒童的教育怎樣？一切的教育，還是爲少數人而設的，還是爲多數 人而設的？若是爲少數人而設的，當時生出來不好的結果又是怎樣？除教育而外，其他的秩序又是怎樣 。歷史的改變，也多半由此而來的。能夠懂得這三原因，纔是能夠懂得人類眞正的歷史。眞正的歷史， 就是全體人類的生活，至於政治、外交、軍事種種歷史，雖然也應當研究，但不過是以上三種原因的結 果。 　　歷史是一個大故事，所以教歷史的人，應當用教故事的方法，去教他人。若是專教兒童記些人名地 名年代是沒有用的，而且使人記不住的。我們應當從故事講起，最要緊的是要使他們知道當時眞正的生 活，眞正的事實。 　　古來的大英雄如拿破崙、華盛頓不過是以上三種原因的結果，如我上面所說的。但是他們的成功失 敗，也有雜入他種原因的地方。而且將他們一個一個提出來講的時候，容易動他人的興趣。所以分人研 究，也是一種教法。 　　至於提出專人來研究的方法，也不是僅僅知道知道這個人一生幾件事實的年代就算完結的。我當年 在大學的時候，有一位專門研究拿破崙的教授，專講授拿破崙。他不但注重拿破崙產生以來的前因後果 ，及他當時社會的狀況，並且連拿破崙的生活、衣飾、起居，和他的夫婦的關係都注重著。所以他所講 的是會說會笑的活拿破崙、不是紙上英雄的死拿破崙。是拿破崙的人，不是拿破崙的名字，這樣教法，

自然有影響有興趣。 　　研究歷史或是教授歷史，取材是最要緊的事。所取的材料，最好是當時人的記載。如研究拿破崙的 歷史，就應當取材於當時拿破崙個人的書辦公牘等件。研究芝加哥開創的歷史，就應當取材的賴沙爾 La Salle當時的日記。至於後人的記載，已經是第二等的材料。 　　教小孩子的歷史，最好用圖畫。常常同他們到圖書館裡去參觀，將歷代傳下來對於歷史有關於圖畫 、指示給他們看，講解給他們聽。使他們腦筋裡有種影像。若是小孩子的知識發展一點，就可以教他回 來講把同學聽。大家交換，使他們每個人可以得到幾個人的知識。若是小孩子知識太低，則可以由教員 覆講一遍，或是幫著小孩子講，助他們的興趣。 　　比圖畫更要緊，就是古物。古物最可以幫助小孩子歷史記憶，教員應當常帶學生到博物院或古物陳 列所去看種種歷史的遺跡。如舊郵票等物，也是教授歷史的好材料。如博物院等有充分的古物更好，若 沒有，則模型也是好的。博物院或大的學校裡，應當有種種模型，表現歷代生活的狀況，使小孩子明白 人類進化的觀念。而且模型愈多，小孩子覺得愈有趣。覺得愈有趣，則記憶力愈爲堅強。 　　還有一件最要緊的事，就是教歷史的功課，不必專由教員講，最好多請校外的人來講演。講演那國 事實的人，最好要到過那國。如有到過法國的人，就請他演講法國的事實。如有到過德國的人，就請他 演講德國的事實。並且將法國、德國的民情風俗、生活習慣，也都要說得明明白白，使小孩子知道法國 、德國也是世界上一個實實在在的國家，不是地圖上一點紅的綠的顏色。

至於幻燈影戲、風景畫、或風景明信片，也是極重要教授歷史的材料。歐美各國，已極力在充分準 備。務必使小孩子覺得有趣，不覺得痛苦而後已。 　　總之我們所要有的歷史，是眞正全體人類生活的歷史。這纔是眞正的歷史！這纔是眞正的活歷史！ 　　　 「晨報」中華民國八年九月六、七日，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