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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推薦

 

文本詳細資料

Title (Dublin Core)
大戰後之民主主義
Identifier (Dublin Core)
Creator (Dublin Core)
羅家倫
Type (Dublin Core)
補編
Key Words (A vocabulary for biographical information)
民主主義;人民;強權意志;武力主義;資本主義;反動;勞動
volume (Bibliographic Ontology)
13
page start (Bibliographic Ontology)
79
page end (Bibliographic Ontology)
136
content (Bibliographic Ontology)
大戰後之民主主義   哈白生著   按:哈白生 J.A.Hobson 是當代英國著名的經濟社會學家,著作頗富,早爲歐人所崇拜,其著   名的書爲Towards International Government. 及 Work and Wealth等十餘種,此書原名爲Demoorcy   After the War,是他最新著的。於一九一七年十一月在倫敦出版,一九一八年四月即行再版,也   可以見得他的價値了,我現在把他全書譯出,按日在晨報上發表,國人看了若是可以從這本書裡知   道一點世界的新潮流,那眞是譯者的榮幸。譯者識 自  序   無論在友邦、在敵國、民主主義都是受了許多磨折,屈而未伸,敵國以爲民主主義是討厭的,不可 辦的!友邦以爲他是已經辦到了的,自然會來的。這兩方都錯了,眞正強有力的民主主義,無論在那國 的政治經濟方面,都還沒有。英、法、美各國的政制,算是很完備的!但是,人民在這些制度裡,還不 能自由發揮他們的意志。各國國內一班權貴同金錢的意志,專使選舉員從事私黨,不使公眾意志,有自 由發展的機會,平民的意見和熱誠,不足以阻止政府濫用權力。所以自來一切民主的組織,都可以算是
失敗!所以有許多批評家說眞民主主義是不能實現的。德國政治哲學家說:「人民衹是國家的一份子, 而不知道他所需於國家的是什麼」這句話眞是很對。民主主義所以不能在政治經濟方面而實現的緣故, 就是因爲人民不知道他們自己所需要是什麼,於是他們的敵人可以一心一意的阻止他們折這種知識樹上 的好果子吃。   有許多所謂持民主主義的人,以爲民主主義是天然會來的,不必去爭。這番意思,正爲君主及少數 權貴所利用,人民因此衹滿足於水上飄的民主主義,如莎士比亞悲劇中的人物麥克白 Macbeth 說的: 「若是機會要我爲君,他自然會加我以冕」,但是世上沒有這好的事。人民若是沒有自覺,不用氣力, 機會永不會來。徒有公共的意見,革命的希望是沒有用的。徒有能力,沒有理性的指導,也不能發生效 用。所以要有眞正的民主主義,非得人民先明瞭的宗旨,再加上有意識的聯合活動不爲功。   現在若要有明瞭的宗旨同有意識的聯合活動,必先要知道與民主爲敵的那方面根據和勢力。因爲人 民擴張權力非先把縛束他們的東西打破不可。這次的戰爭,喚醒許多人民的自覺,使他們能夠整頓民主 主義以與反動派的聯合勢力相抗衡。在那種聯合之中,武力主義自最著名的。所以我們開始就討論這個 問題,然後論到政治經濟各方面去。   仔細考察聯合這種反動勢力的同情,全集中於強權意志之下。這強權意志雖然有獨立的氣象,但是 他主要的武器,還是用著資本家組織的社會,同一切不正當的產業制度,社會黨人以爲政治工業各方面 的謬誤,都由於資本家和私產制度之不良,我是很承認的。但是他們不問其他非經濟的事情,而專以經
濟問題一了,百事都可解決,也未免看得太容易一點。所以我於考察反動方面的時候,對於政治工業教 育社會生活各方面,都極力注意。若是大戰以後,民主主義還要發展,那不但要有最高的熱心,並要有 一定的政策,以與反動派相抵抗。而且我們必須知道「和平」「民主」「世界主義」三件都是一樣的事 ,分不開的,個人自由與政治、工業、精神、種種的自由也是分不開的。明白這個道理,方纔可以讀我 這本「大戰後之民主主義」。     目   錄   第一編 民主主義之大敵   ㈠武力主義與強權意志   ㈡武力主義與資本主義   ㈢不正當之產業制度   ㈣保護主義與霸國主義   ㈤政治與知識方面之反動   ㈥精神與社會方面之反動   第二編 民主主義之保障   ㈠打破不進步之現象
㈡新經濟情形   ㈢勞動問題   ㈣征服國家   ㈤國家主義與世界主義之對抗   第一編 民主主義之大敵     第一章  武力主義與強權意志   戰爭與包括政治和個人自由的民主主義,是絕對不相容的。雖然聽到世上有種「爲自由的戰爭」。 當這種戰爭的時候人民都是自己願意犠牲從事,但是從歷史裡看起來,在戰爭空氣之中,無論如何,都 無自由可言,戰爭的性質,是武斷的,絕對的。他不但對於戰事是如此,就是對於平民也是如此。近代 國家不但竭其軍隊並且竭其工業財政,以從事於戰爭。所以一國在交戰的時候,凡是國民幾不辨誰爲戰 鬥分子,誰非戰鬥分子。以戰事而強迫成年的丁壯入伍;更是侵犯人民的自由,總之在戰爭時期,國家 對於個人的權力是絕對的。武力主義在國家裡面的權力,更是絕對的。看英國軍事當局所訂定的國防條 例同內閣的閣令,就可以知道他們施於人民的無上威權了。   近來政府侵犯人民自由的行動舉不勝舉,這種的立法,用武裝警察來幫助他。使平常的言論集會出
版旅行經商擇業投資種種自由受了大大的打擊。政府衹知道限制人民的飮食,而公共衛生和教育方面的 事,任其退安,有利益的工廠條例也廢了。憲法上種種對於人民自由的保障,也不問了。軍民長官可以 捉人辦人,並不要經過法庭的審問。罪人也不能照從前的法律請發「出庭狀」了。 (出庭狀原名爲 Haboas Corous,章行嚴先生譯作「出庭狀」,今從之)陪審制度 Trial by Jlury 也不實行了。出證據於 法庭以是無罪的責任,反加之於被捕者的身上了。人民的家宅,無故而被搜查私人的信件,一律均受檢 驗。英人自由入伍的制度爲大陸所不及的已經取消。現在衹是實行徵兵制,有了軍需條例工業方面,又 有強迫徵求。議院同政府衹是施行無限的職權。以侵奪人民的自由,反抗已成的憲法與否,也都不問。 從前有政黨法,能使議院裡各議員都有權力去細心討論每種的新議案。現在這個法也擱淺了,致其中眞 正的人民代表,沒有機會詳細辯論,明確判斷。下議院爲容易行使武斷的職權起見,臨選舉期而不令人 民選舉,衹是自己宣告延長自己的任期。近來不但平民政府的精神沒有,恐有這個形式都不完全呢。以 上的話是我不滿意於政府議院的。就實際而論政府議院都還沒權力,篡奪他們大權的。還有一個「戰時 內閣」,這個「戰時內閣」利用國防條例實行武斷政策,並且不准人民自由討論他的好壞,眞是利害呵 。   爲什麼戰爭的時候,就一定要侵犯人民政治與個人的自由呢?爲什麼人民就願意服從呢?這兩個問 題,眞沒有圓滿的答覆。當開戰的時候,政府的威權不但施於人民如此,就是施於議院裡的代表,發表 公共意見的言論機關也是如此,總是不同他們講理性,也不讓他們按著理性去判斷事情。這究竟是什麼
理由。也是應該要問的。現在的世界都把「在戰爭期內」的一句話騙住了。有些主張這是「自由戰爭」 的人。總說這不過是在戰爭期內,所以如此。戰爭一過,人民仍可恢復自由。並且有一種新的權力,新 的興趣,向著民主主義的路上走。但是這個話靠得住嗎?這都是不明因果的話。現在有一個機械,縛束 了歐洲又縛束了美國,這個機械,就是武力主義。戰爭不過是武力主義所演的一種事實。武力主義是引 起戰爭、產生戰爭、發生戰爭的東西。反一面說,戰爭卻也可以助長武力主義,戰爭與武力主義有相互 的關係。譬如我們看見花,知道他是從樹上開的,仔細看起來,樹也是從花結的子裡生出來的,所以戰 爭是武力主義開的紅花,武方主義因戰爭而滋長。我們按照歷史看起來,要「以戰止戰」是辦不到的事 。   讀者不要誤會,以爲我想這個循環的因果,是打不斷的,要打破這個因果,必須靠著事物的情理, 同人類的天性。我現在注意的就是人事之中,醞釀戰爭的最初眞象。我以爲這次戰爭者若是勝了,而和 議是強制的或遷就的,都足以發生第二次戰爭,因爲強制和遷就都還是脫不了強權。不能以道理同正義 代替他。我想打破武力主義同戰爭間的相互因果。非用道理同正義去代替他們不可。   但是這種代替方法,很不容易談,因爲這件事的眞象,終究沒有考究明白,我現在從歷史觀察的初 步,終覺得人事之中釀成戰爭的眞象,比較起來,還以武力主義爲重。這次戰爭以後,恐怕還免不了有 一種和平時代的武力的主義,武人政府還實際的把持一切,無限制的立法,還使政府官吏的職權,毫無 限制,憲法上的權利,法律上的手續,還是懸著,國家將來還是管理大部分的工商業,使人民養成一種
低首下心的習慣,屈伏於政府絕對威權之下。   政府恐怕要用國防的藉口,保持戰爭時代一切的禁止拘束,將來工業、商業、財政、農業、教育種 種的事,大約都還受武力主義的同化,做國防政策的奴隸,名爲從戰爭進於和平,其實在將來還是武力 采色的濃淡問題呢?說是戰爭以後,武人政治就可以倒。戰爭以前關於個人行旅商業自治種種的自由。 就可以恢復,恐怕聰明人不是這樣想罷。自開戰以來保持民主主義的人,纔受這樣的壓迫,現在也已經 知道武力主義反抗民主主義的利害了。   若是要圖民主主義的生存,不但要明白這種反對勢力的實力,並且要明白幫助他的東西,我們現在 最好先從武力主義的本身來研究,武力主義究竟是什麼東西呢?我可以簡單說,武力主義是一種國家物 質勢力的組織。去壓迫他國或己國人民之個人意志的東西。武力主義的用處,有國內國外兩種,對國外 的叫做「軍備」,對國內的是「警察」。這兩種雖不常用,但有常常存著,以待有用,然現在這種的物 質實力,也間或受道德同知識的支配。但是無論如何總脫不了野蠻時候氣質,武力主義無論在實行,還 是在籌備的時候,總不問看是非兩個字上去,所以「什麼道理」這句話不許問的,他是同別個機械一樣 雖然有時也能發揮他的意志,但平常總是實行他人的命令。他人是誰,命令是什麼,本書都要說到,但 武力主義單是國家物質強權 Physical Power 的表現是無可緯言的。「強權究竟是做什麼用」的一問題 。還沒有人問強權 Power 這個名詞,在歷來政治上卻很重要。人民同政府,在國際間總想自稱 Pow- ers(中文譯做列強)。他們訂條約的時候,叫做 Signatory Powers(中文叫做簽約列強)。他們施行
意志在弱國身上,叫做 A Colncert of the Powers (中文譯做列強同意),他們維持公共的態度叫做 Balance of Powers(中文譯做列強均勢),日本有了強大的海陸軍,也要自稱Great Power(中文可譯 做大強國,)有了 Power 這個字,國際間的交際,不問道德是什麼東西,人類也不以人類相待遇。不 但德意志發揚光大那個這會事,各國都是這樣呢?   國家與國家的關係,莫不以權力爲重,所以國家竟做了強權意志的犠牲。政治國家擁著強權,總要 使用強權,不但是對待與國如此。就是對待國內也是如此。官的權力,都是壓迫人的權力,所以官僚政 治和武力主義,又有分不開的關係。實行當權的政治家,往往都以武力爲後盾,雖然他們政策之中,也 有什麼以道理、正義去折服人的話,但是他們對於強權意志的傾向,非常之大,生出許多不高尙的結果 。   我又要請讀者不要誤會,我不是說世上的兵士、政治家、官僚,都是生出來壞的,我不過說他們所 處的地位,使他們受了一個大大的引誘,這種大的引誘,可以說是野心、自是心、唯我主義與個人主義 ,種種要以自己的意志壓倒他人意志的思想、暴君、貴族,都是這類的代表。但是我們仔細研究起來不 但以上幾種是如此,就是社會上各種組織、各種階級,也都有這個傾向,地方上的公僕,也常常帶著武 人的性質。統治印度與其他屬國的政策,更足以養成英國人的欺壓他人的強權意志,鬧到現在,連工商 中人,也都有武斷的傾向,凡有宗教、法律、教育,因爲受了戰爭的教訓,也一律同武備訓練,發生關 係。專是去壓制精神上、知識上不信仰他們的人,他們不顧公意,以暴烈手段,提倡愛國主義,而且以
爲這是應當的。有些工商界的資本家,更是明裡暗裡歡迎國家的勢力,以備經濟戰爭的時候,國家可以 幫助他們把工人壓倒。照這樣看來,強權意志的傾向,眞是很大。   近代社會裡關於這種壓制武斷的勢力的表現,本書中將於後數章詳細分析論之,現在我且論武力主 義代表強權意志在戰爭時代所發揮的情形。   一個人爲了看重自己個人,或是看重自己的團體同國家,往往過於任性,總想征服他人,因此就生 出了種種反動的勢力,用武力主義做重要的器具,去發揮出來。其實權力的本身,並不是壞的,施用權 力,也不是壞事。一個人想尊重自己的人格,而且有這當的權力,本來是很正當的,很有益的慾望。世 間做父母的,做詩人的,做藝術家的,做科學家的,做發明家的,做教育家的,做慈善家的,做工匠的 ,做農夫的,做育人的,都能自覺的施行權力,以領略他們本身的價値。他們這種的活動,這種的意志 ,能夠使他們從創造方面做去,不但能增進自己的利益,並且能增他人的利益。譬如父母能從創造方面 做去,就可以本自己的經驗,教育好兒子出來。詩人、科學和藝術家能從創造方面做去。就可以將眞理 和美感傳布給他人。人生平常的經濟活動,也是如此。只是從創造方面去活動。於人於己都有好處。總 之一個人能夠從他物質精神界的環境,施行創造的權力,都是好的權力,不好的地方,只是他不從事於 創造,專從事於壓制他人。爲父母的在家中實行專制的政策,教子弟服從他腐敗的意志,不許子弟問明 理由,以顯他作威作福的態度,逼年幼子弟去做工賺錢,以滿足他謀利回家的慾望,這都是不好的。若 是藝術家、詩人、科學家、教育家、發明家,不去盡純粹創造的職務,祇是以他個人的私慾加在人意見
的上面,而且不顧大眾的意想,公共的評定,只是謀著自己的名譽,自己的金錢,那是不對已極了。有 許多慈善家只顧自己的有名譽的與社會事業,往往妨害他人的進取事業,卻也同是一樣錯誤呢。   照這樣看起來,在有益的活動之中,創造的權力,也可以變成阻礙的破壞的東西。   流行這種不正當的權力的地方,除家庭外,莫過於政治、商業兩界,因爲在這兩界之中,常常有大 部分是剝奪他人的生活,征服他人意志的事。然而卻不是政治、商業兩界的人,沒有眞正創造活動的能 力。若是政治家同工商界的領袖能發揮他的權力,從創造方面去爲人類謀幸福,那世上再沒有人有他們 那樣好的機會,他們的意志和判斷能爲物質文明樹不拔的基礎,能爲各處人民作奮興的藥劑,惟有他們 有改造社會上經濟狀況的能力。但是這班政治家同工商領袖,往往一被引誘就壞了,這也有兩層道理。 第一、爲他們要去競爭,急望成功,所以要用種種手段,顧全自己,正如倍根所說的,「要上高的地方 ,須走曲的樓梯。」第二、當他們盡創造方面的責任的時候,他們的從人,往往爲他們養成滿足自己, 征服他人的機會。他們爲了滿足自己的慾望,實行自己的野心起見,也就乘此濫用權力,而且借用國家 的權力,來作幫助,於是造成種種的罪惡。從來的歷史上,這類施行權力的人,演出許多不好的事來。 現在時勢變更,這類的行動,是非改革不可呢?   財富是人類強權慾望可以滿足的一件重要東西,在上古時代,財富本來是個人的武勇、家庭的威望 、階級的聲勢,和統治者的實力的表示。他的來源,或是從戰爭要劫掠來的,或是從奴隸方面壓迫來的 ,或是從柔弱的人那裡徵收得來的。他的用處,或是去滿足人的慾望,或是去養成人的野心,或者教人
用了他去實行他種剝削他人的強盜行爲,總之在當時財富是一班統治者用武力、用政治兩方面的力量造 成的,卻無庸疑義了。   當時財富同武力雖然同時發達,但是還沒有十分可觀,待近代資本制度一興,局面更是大變了,中 古時代許多宗教、種族、朝代的戰爭。其中也不免帶著經濟的彩色,然而不甚重要,一直到十五、十六 世紀的時候,海運大開,歐美印度的交通益便,工商業隨之發達,於是資本主義也就立即成立,產業制 度遂成權力的中心。資本主義既然在工商財政界確然成立,各國有野心的人也就紛紛出來組織銀行,集 股公司,同他種自由的結合,以謀發展私人的產業,去滿足自己的慾望,這種風氣日益擴充,各國有權 力的人更是孜孜不懈,所以資本主義不但能籠罩工商各界,就是各國的政治與國際間的關係,也受他的 支配,要論現代的強權,眞離不了資本主義呢!   資本主義與強大的陸軍,實在有密切的關係。陸、海雖是政府的器具,若是沒有錢的國家也就不能 設備這樣的耗費的破壞事業,陸、海軍靠資本主義以生,資本主義以陸、海軍爲用,二者是分不開的, 所以有許多倡和平主義、自由主義的人,以爲工商業一進步,武力主義就可消滅,實在是錯的,武力主 義與資本主義互相爲用的地方,我們還當細考究纔是。   歐洲強大軍備制度實行的時候,正當工業革命與各國在美洲圖謀發展的時候,十八世紀的中葉,孟 德斯鳩說:「現在歐洲有種新傳染病,就是各國君主無限的增加軍備,這種傳染病眞是危險,因爲這國 增加軍備,那國也隨著他增加軍備,弄到結束,無論誰也佔不了便宜,大家同歸失敗。名爲和平,其實
不過是幾個君主擴充權力,置人民的顚危於不顧罷了。」這番話是有感而發的。   總之,當時武力主義,純粹是爲保護資本主義而生,各國當時都生出了一種新階段,這種新階級就 是這班工商界的領袖所組織的,他們在國內要保持他們固有的權力。在外要以政治、經濟種種勢力,征 服他國。以得分外的贏餘,所以他們與武力主義愈分不開了。   當武力主義做了他們這派商業的先鋒,戰爭做了這派商業的武器的時候,國內戰士與平民,幾乎無 從分辨,爲了一國的財富,有餘力去養活許多軍人,所以軍人也就日見增多,加之現代科學發達,器用 精良,資本主義不但利用他在商業方面進行,而且利用他在戰爭方面增進種種勢力,籌設一切的戰備, 一看戰爭時代的工廠動員令,也就可以知道這種籌備的成績了。   資本主義與武力主義聯合的結果,就是使現在的世界都知道權力必於產業中求之,產業卻也同上面 所說的權力一樣,不一定是壞的,但看人怎樣用他。有種產業是爲人生所不能少而且很有用的,況且在 文明社會之中,產業不必盡是消耗破壞的東西,有許多可以做人類的器具和材料,去成就他的宗旨同計 畫,一個人若是要自由,總要有使用天然同人造種種物產的能力,人有享受產業的權力,正是爲了人人 有自由發展,利益均等的觀念而發生,所以正當的產業觀念,總當向著創造方面去做。若是產業爲人類 創造能力的器具,自然是好的、有益的,若是爲人類征服他人的野心所利用,那就是壞的、有害的了。   但是現在工商業的制度,卻不是如此。現在工商業衹是爲了一種人或一種階級,征服他種人或他種 階級而設。上一種人或一種階級,並不從事創造,衹是凌壓他人,取其所得,這種壞制度就是現在眾目
之的的資本主義。資本主義雖不足以盡包括經濟方面種種的壞處,但是經濟方面種種對於產業有關係的 制度,也都包括在內。若是要我細細在這種經濟制度之內,分析那一種人類的創作衝動Creative Impules 被壓制住了,那一種征服行動 Dominating Impuse 被養育成了。我卻沒有許多工夫,但是我現在就普 通而論,確乎見得在這種經濟組織之內,無論那個資本家,既沒有做出什麼創造的事來,又沒有一點爲 人類謀幸福的志願,他們祇是爲他人謀收入,置他事於不顧,那是無不諱言的了。   若是這種制度能爲一班肯出心體方面創造能力的人所用,固可以爲人類造出適宜的必需品,以增進 良好的經濟狀況,但是不幸爲一班自己不事生產,而專事享受利用他人生產贏餘的人所用,那就會生出 許多不良的效果來。因爲這種人所取於人,以事貯積的物產,就是強者搶於弱者的贓品,無論是地主收 來的租金,雇主獲得的利益,投資家所放的息錢,理財家所分的股款,一律包括在內。不但以上所說的 人如此,倘若官僚、藝術家,同其他有職業的人,不從事於適當切用的創造事業,不按照社會供求的原 理,而專從事於奢淫的作業,以求不當的贏餘,其罪惡也不在這班資本家之下。   從總總複雜的方面考察過去,這班人取得產業的手段眞同上古對代人民搶掠牲畜,封建時代貴族劫 奪人民的行動同一性質。現代的商業,專以謀得這種不正的產業爲事,這種手段,就是資本所說的「得 利」Profectring。他們不合法的地方,就是不問人類有必需的要求與否,而祇問他們出多少資本,就 要餘多少利,他們有一種商業的經營,就要有大大的酬資。   平心而論,用私人的資本,去發展種種工商業,得點餘利,本是免不了的事,他們費了心機作種種
經營,稍有所得,也是不爲過度的事。社會主義以爲資本家之所得,都是從工人那裡搶來的,世上祇有 天天到工廠購工錢的人纔是工人,其餘都是強盜,這話都未免太窄隘一點。我們總要分析,不可籠統而 論,我們對於現在工商制度裡不平均的分配,過度的收入,與各種不正當的贏餘積蓄,不好的地方,究 在何處,也還應當細細分析纔是,請不要含糊過去了。(原注,我所做的「工業制度」Industrial Sys- tem 同「工作與財富」Work and Wealth 二書,可作參考。   然而我並不是說現在的資本主義好,現在的資本主義據我分析的結果,實在是壞的。因爲這班擁據 資本的人,不但據有過度的資產,並且所作所爲的事,都是不顧社會公益,有害經濟制度的。衹要工商 業在這班毫不問人類幸福,衹顧個人利益的人手裡,這種實在的經濟勢力,總與人類對於工商業的眞意 義有所衝突。現在無論在那種經濟活動,如農業、製造、礦務、運輸、商業、財政等等之內,總有這班 地主、雇主、資本家等的勢力,使他們亟享其成。惟有這種經濟的勢力,可以秘密的養成一種不正當的 產業制度,對於社會政治的制度,固有害處,即對於道德方面,也是罪惡。不但貧與富、勤與惰、淫與 不足的種種惡衝突,要他負責,就是社會上所有的疾病、罪犯、淫惡、殘忍,與無節制、無教育等種種 壞現象,也都是這種不正當的產業制度所養的呢。所以我們還是認定這種坐享其成,擁據不正當財富的 制度,不但是發揮強權意志以征服他人的惟一法門。並且是各種陰謀同各種反動勢力的中心,這種陰謀 反動反是與武力主義不可分離的,你看多危險呵。   就我本篇所推測的大概而言,我們首先就知道民主主義與武力主義是絕對反抗的。武力主義的四周
,在這次戰爭時代,卻有政治、社會、智識、精神種種方面的反動勢力幫助他。這各種勢力的後盾,就 是強權意志,就是以個人征服他人的慾望,惟有有雄厚經濟勢力的人,可以有征服他人的器具,所以資 本主義歷來是維持個人及一種階級勢力以養成武力主義的東西,所以我們可以斷定一方面武力主義實爲 扶助資本主戰侵略他人的利器,一方面資本主義也是一日離不了武力主義,而同武力主義相倚而生的呢 ?     第二章  武力主義與資本主義   論到武力主義與資本主義的關係,我們不要太看容易了。歷史上被經濟情形的人,把非關經濟的事 一律不問,把經濟看成了獨一無二的事,實在不必,而且喪失自己的信用,我們雖然說關於武力主義的 內外政策,多半爲經濟目的所衝動,但是我們要知道這種衝動之外,還有他種慾望和他種目的的衝動。 戰鬥的本能,是人人有的,而高等階級的人,有得更多,這也是助成武力主義的一種原素。其餘若冒險 性,和發揮個人勇力的情慾,雖然古代很盛,但是現在何曾沒有,更有脫離外國羈絆,反對本國暴君的 種種戰爭,都是自由衛的熱誠和希望激成功的,何曾可以說純粹是經濟的目的,其餘還有許多戰爭,是 爲了國性、宗教、種族、言語不同種種的事發生的,那更是不同的了,照這樣看起來,養成武力主義的 原料,不但有許多是無關經濟並且有不在征服他人的強權意志之內的呢?   就不問自衛的衝動,只取貪慾的衝動而論,非經濟的性質比經濟的性質多,人民與統治家報他國遺
傳仇恨的心思,及藉口以前血統關係而擴充近來政治權力之心思,其中關於經濟衝動的也很少,更有許 多君主,徒爲好大喜功的野心所驅逼,去幹這類的事,實在人民對於經濟方面一無所得呢。   自十四世紀到現在,霸國主義的運動發生以來,所謂信義人道種種名詞之內,都帶著強權的彩色, 什麼傳布宗教,散播文明的幸福,提高劣等民族自治權的一類話,都是假的。他們自私的,和征服他人 的意志混而爲一談,所以霸國主義史上的文明,不是傳布的,乃是戰爭的。   閒話少說,總之武力主義,對於國家政策的關係太複雜,我們必定要細細的考察各種勢力的起源、 傾向和關係,從這種考察裡面再去考察經濟衝動所表現的情形,方纔不錯。因爲雖然武力主義是由於好 爭、恐懼、愛國,種種心理造成的,但是不問是自動還是被動,這種心理的裡面,也是免不了經濟的原 動力。   三年以前有許多愛國的詭辯家,絕口抵賴,以爲戰爭的原因裡面,實無經濟的動機,這番話的不對 ,也同以前那種人一樣,他們衹見得一部分歷史上外交檔案,和最近塞爾維亞、比利時等國對德、奧的 戰爭原因,所以敢大膽說這番話,若是他們仔細考察過法、德在摩洛哥的爭端。俄、奧在巴爾幹的爭端 ,英、法、德、俄在土耳其戰端,那就不會這樣說了。因爲這幾個爭端,都是有經濟的性質,各強國的 政治家和人民,都是爲殖民地的利益所衝動,以產業思想爲中心,以籌備戰費爲手腕,以擴張國外商業 爲目的,還語得不是經濟勢力的原動嗎?他人都以這種霸國思想爲頑固,那知道頑固主義之後,還有財 政商業的關係做後盾呢!
德意志是武力主義最盛的國,也是經濟原動力最強的國,若是要知道德國醞釀戰爭的情形可以下看 以所錄法國駐德大使加邦M. Lules Cambon於一九一三年所發年之著名報告。     在德國國會裡高等階級的代表,以爲若是和平還不破壞,那他們頑固黨的勢力,不可支持,所   以不問受若何犠牲,他們都肯去從事戰鬥,若是沒有戰鬥,他們的特別利益,眞是不可收拾了。   當對通過軍備案的時候,頑固派更是十分盡力。因爲一有戰爭,不但他們固有的利益可以保存,   而且可以藉戰興家。在和平時候,他們國內社會黨的勢力,日盛一日,不但他們經濟上的勢力,   日受打擊,就是他們政治上的勢力,也日漸退化。一八七八年國會選舉的時代,三百九十七個議   員之中,貴族佔了一百六十二個,一八九八年減爲八十三個,一九一二年減爲五十七個,這五十   七個之中有二十七個屬於右部,十四個屬於中部,七個屬左部,還有一個同社會黨接近。   德國的地主爲了要取平民的稅,和保全他種自己固有的利益,所以巴不得把他們的國家,捲入戰爭 漩渦之中。   他們的資本家想有戰爭的目的有三個:   ㈠因爲他們不能按照常法,去解決工商界不穩的現象,恐怕鬧出革命來,所以想以對外的戰爭, 壓倒國內的險狀。  ㈡想在國外擴充商場,謀以經濟勢力侵入他地。  ㈢想於開戰時期之中,於軍械戰費兩種之內謀利。
有了這班人,更有了那班外交家、官僚,同許多受過大學教育的人做幫手,所以戰事更容易發生。   但是有些人說,這不過是指德國的武力主義而言罷了,至於我們英、法等國,何曾是如此呢?英、 法等國毫無固定的經濟野心,M. Cambon先生的話,恐怕不適用於他國嗎?   我的回答以爲無論在我們這邊那個大國裡,總有以下四個經濟利益問題,雜入其間。   ㈠資本家多做軍裝生意,藉戰事營業。   ㈡資本家想管束工人,收回租稅,故以戰爭爲用。   ㈢保護主義。   ㈣殖民地主義與霸國主義。   自從十七、十八世紀以來、資本主義盛行,所以國家有許多金錢去養海、陸軍,等到最近機械異常 發達,海陸的攻守器具愈巧,製品爆裂品的方法亦日精,軍械商業,遂爲資本家經營裡的重要部分。衹 看近來工業制度,也就知道最發達的,就是造戰具的工藝化學各廠,既然有了這種有力量的造船,造槍 炮、造軍需各廠,於是武力主義也可以予取予求了。從前美國不事軍備,現在美國經常的軍費,也就日 見增加,也與這種新工商業有密切的關係呢?   這種工商制度,一天發展一天,弄到現在,關於政治外交方面的性質愈多,而關於純粹工商性質方 面的性質反少。看克虜伯 Krupps、斯來德耳 Schneiders,同安斯強 Armstrong 諸廠的組織就知道了。 以前可以與軍械事業競爭的,尙有酒業。自開戰以來,酒業日衰,軍械事械日盛。一九一四年間,美國
每年投資一、○○○、○○○從事於普通工廠,以爲訂購軍械之費。此款由十二公司分配,其中有幾個 是歸安斯強 Armstrong、盛克耳 Vickers、康墨耳來德 Cammell Laird,與約翰不浪 John Brown 幾個大 廠所直轄。其中有幾個造火藥飛艇的,自此以後都與政治關係日益切。當一九一三年的時候,四大公司 爲宗旨利害相同,遂合組鐵甲聯合會,與產業董事會。當今雪飛耳德 Sheffield、伯明罕 Birmingham、 克來德 Clyde、太因 Tyne 各處的工商業,眞與武力主義連成一氣呵!(著者按一九一四年一月二十八 日英國工程時報說「在一九一三年之內,雪飛耳德的商業異常發達,本國與外國政府未定購軍械的日多 ,鐵甲槍砲榴彈等等不勝枚舉,盡現在的全力而爲之,五年以內,還不能做完。」這樣的情形,我們還 能說不曾備戰嗎?)   意大利、俄羅斯、日本的海陸軍備,與英、法各國的工廠都很有關係,而與安斯強、威克耳、斯來 德耳的關係尤爲密切。英、法的聯盟,與三協商國和俄羅斯的連合,對於軍械同鋼鐵的工商業,幾有不 可解的形勢。   德國爲製造軍備起見,也連合各小廠組織了幾個極大的工廠,如盧威 Loewe、克虜伯 Krupp、諾 貝爾 Nobel 等廠,更是翹然獨出,以推廣他們的營業於俄羅斯、意大利,(兩國近來少一點)以至於 土耳其、比利時,和巴爾幹半島呢!   他們這種商業,總是同政府直接發生關係,惟有他們有直接同政府訂合同議價錢的直接利益,其他 工商業暨無力量同他們競爭,而政府中人又有這種專門知識,所以他們所要求的價錢更大。他們一方面
脫離政府干涉,一方面聘請有勢力的退職海陸軍官,董治其事,所以他們的勢力也就日漸澎漲。政府實 在沒有權力處理這些私立的兵工廠。看一九一六年十月二十四日英國眾議院軍需股以二十先令去買祇値 十二先令六辨士一個的砲彈,也就可以知道了。   況且這些公司裡的董事股董,還有許多是政府議會兩處在職的人員,所以他們更容易上下其手。在 平常的時候,政府爲了籌備國防上種種的器具,需用精巧藝術,所以他們不能不受這些公司的挾制,並 且給他們的出品者種種免稅輕稅的利益。普通的人總以爲政府既然給了他們種種的利益,他們的出品, 總要受政府適當的限制啦!那知大謬不然,政府毫無權力去限制他們,他們願意出售他們的出品把那國 他們就有這個權力去做。就是明知道購買他們出品的別國,與他們本國有仇,將來一旦開戰,足以爲害 的,他們也都不問。若是別國購買得多,那別國的與國也購買得多,則本國政府也須購買得多。各國政 府的軍備競爭愈激烈,他們的獲利愈大,所以他們爲擴張營業起見,嘗嘗暗地挑撥各國的感情。若是論 到他們所施的手段,如收買報紙、賄賂官僚、散布謠言種種,眞是舉不勝舉,秘密幾乎成了他們這種生 意的惟一要素。考察近年來英、法、德、俄、日、美各國所演的活劇,就知道這些軍需事業所用的各種 千奇百怪的彎曲手段的利害,是十分明瞭的了。   說起很可笑的,這種工商業,倒也有世界的關係,欲知他們對武力主義與外交政策上的重要,但看 牛波德 Walton Newbold 所著的「歐洲備戰論」How Europe Armed For War 一書就知道了。現在我祇指 兩件事來,也可以知道國際間兵工事業的資本主義的發達呢。
一八九四英國海軍當局向哈浮Harvey公司購買鐵甲一七、○○○噸,俄、法、德、意諸國相 繼購買,於是有哈浮國際鋼鐵公司Harvey International Steel Company的組織,其重要職員如下:   Charles Cammell(英國)   Charles M. Fllis(英國)   Edward M. Fox(英國)   Mauric Geny(法國)   Leon Levy(會長)(法國)   Joseph ole Montgolfier(法國)   Joseph Ott(德國)   Ludwig Krupp(德國)   Albert Vickers 當時俄、法與英國的意見最深,幾有敵意,但是他們這班資本家祇管私自結合,也管不得許多了。 到一八九六年德國克虜伯廠所出的鐵甲,比哈浮國際鋼鐵公司的出品好,於是哈浮公司大起恐慌, 更招了英、法、美各國的股分,以爲改良的計畫,這個公司,實在是製造武力的要素。開戰以前方 續解散的諾貝爾托辣斯,也不比以上那個公司的規模小,這個諾貝爾彈藥托辣斯The Nobel Dynamit Trust於一八八六年在倫敦組織成功,合組的公司如下:
The Rheinische Dynamit Fabrik(德國)    The Dresden Dynamit Fabrik(德國)    The Dynamid A.-G.(德國)    The Deutsche Sprengstoffe A.-G.(德國)    The Nobel Explosives Company(英國)    The Alliance Exhlosive Company(英國)    La Societe Nobel(Avigliano,Italy)(意國)    以上最前四個公司,都是德國漢堡銀行Commerz und Disconto Bank of Hamburg的資本第五、   六兩個,是英國蘇格蘭商業銀行的資本,最後一個係法、意合資。隔了一年法、意又另外組織了   一個諾貝爾遛公司,訂了二十四年的合同,一九一一年仍然續訂下去,現在還在。   據以上牛波德的話一考察,就知道這資本家的勢力如何的大,如何的跋扈,他們破壞世界文明的手 段如何的速。唉!私人的利益,世界的慘劇,都是你造成的呢!  (按)今將第三章不正當之產業制度節去,以第四章保護主義與霸國主義爲第三章,附注於此。     第三章  保護主義與霸國主義   我們現在細心研究海陸軍主義與外交政策的關係,我們似乎不能以爲一都由於有意識的經濟動機。
所以我們談到霸國主義的時候,不要總是以嘲笑的眼光去看商業,以爲他是武人與政治家有意識器具的 。我們不能以爲他們帶著彩色,就是有意識的作假,在許多情形之中,他們的手段,也不過同動植物的 變色一樣。一方面爲捕獲他物,一方面也爲保衛自己。這卻是一種本能的作用。我們論到強權與產業的 時候,也不要以一切的政治家和官僚,都是產業的奴隸。須知國家權利的擴張,有許多是由於國民與政 治家各方面情感的表現。   接連的征服事業,實在可以長成全國人民對於強權的情感,與這種事實相連合的,還有鞏固邊防、 維持秩序、平定暴亂種種動機。所以商人財政家的野心不見得常常是政治家的後盾。不過可以說他們的 關係,非常密切罷了。有許多公眾贊助政策,毫無經濟的原動力雜入其間,就是許多主持其事的商人和 政治家,也都是爲情感所衝動,他們得大眾的贊助,並沒有用什麼手腕,大家都是激於一時的氣憤,就 一往直前義不反顧。如婦女在厄、國旗被辱、數士被殺,都是促成這種行動的事,他們自己以爲自己的 文化高,自治力強,所以能夠有保護權利、懲罰他人的責任。因爲他們有這種的行動,所以霸國主義, 隨之而生。他們所出的力量,祇是爲霸國主義家所利用,霸國主義家合經濟政治各方面的動機,纔成霸 國主義,以貫徹化他們的強權意志,於行政外交之中,貫徹這種意志,非有充分的產業不可。充分的產 業,非資本主義不辦。以後資本主義也就慢慢的爲霸國所用。二者之間雖免不了因果的關係,但是我們 對於非經濟的動機,也不可一筆抹殺。   現在我們且不問那種非經濟的原動力,我們仔細考察當代各國外交政策上的大爭鬥、大野心,多是
爲人口增加、商業財政擴充等問題,也就知道經濟的勢力,實在不小。當代文明國家與文明國家交際, 或與未曾十分發展的國家交際,所生的爭端,多半是爲了商業經濟上的事實,我們現在要考察他的眞象 ,實在是很重要的事,因爲大眾對於商業經濟種種的原理,還沒有十分明白,現在從表面上看起來,各 國的人,何曾不是同心合德,各出其地力,以謀遠大的計畫呢?但是從實際的看起來,他們利害的觀念 根本不同。因其不同,所以有種種方法互相對抵。武力主義,因此而滋長。戰爭種子,因此而傳播。他 們對抵的方法,最重要的有兩個,一個是不准他國的東西,輸入本國的商場:這個叫保護政策Protection 。一個是要風厲雷行的拓展國外的商場,擴張國外的領地,以謀本國充分的利益,這個叫霸國主義 Imperialism。這兩個主義,現在雖然很有勢力,但是與經濟原理相違背的。按照經濟的原理,經濟上 的交際組合,都是個人自由的,原沒有什麼國家的界限。譬如甲乙兩個有經濟上的交際,這要他們的交 際,對於他們有利益好了,何必問他們同屬於一政府,還是分屬於兩政府呢?又譬如甲乙分屬於兩政府 ,他們與另屬於其他政府的有經濟上的交際,無論那個的政府,有什麼理由來干涉他們裡面一個人說他 衹可以同這個外國人交際,不可向那個外國人交際呢?又譬如甲乙兩人都有錢向丙出借,甲乙的政府又 有什麼理由強迫丙祇可借甲的錢,或祇可借乙的錢呢?又譬如甲同丁同屬一國的政府之下,丙屬於其他 政府之下,甲乙的政府,何以因甲乙同屬一國就不許甲的東西賣給乙,一定要賣給他國的丙呢?這政府 的意思,無非想甲乙同賺外國人的錢。但甲所賺於丙的錢,就可以償乙的所失嗎?這種的政策,雖爲各 國所實行,但是在經濟的原理上,實在講不通呵!
在經濟原理上,既然有許多說不過去的地方,爲什麼各國還要採用這種政策呢?爲什麼各政府情願 爭鬥不休,而還以這種政策爲增加各國財富的惟一法門呢?總之這種保護政策同霸國主義,都是從前遺 傳下來國家政策的兩種餘毒。第一種是以爲必須先統治一切本國的出產同人工,然後可以向國外競爭。 第二種是以爲一國必須有殖民地同國外商場,然後可以發展本國的工商業,這種市儈的學理,在十六、 十七、十八等世紀,最爲盛行。英國也曾以爲這是主張的宗旨。雖然美國的獨立,把這種殖民的政策大 大攻擊一番,加之皮爾Peel同戈白登Gobden提倡自由貿易,把國家必須統治國內出產人工,向國外 發展的學說狠狠的打破過一次,但是餘毒留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消滅。現在還有許多主張保護政策的人 ,以孤立的經濟政策,實在狠奸,而國家統治一切,與他國競爭,乃是無上妙諦,祇看最近英國殖民局 Colinial Office所定的稅額,有幾種國內爲國外還是很不平均,也就可以知道他們的心理了。   現在大陸各國也脫不了這種市儈主義的支配,大家都極力採保護政策以擴張國內外的財源,比較起 來,還是德國略好一點。新進的強國,也免不了行此一著,但看美國、日本和英國自主的屬地等處的商 業政策,還不明白嗎?   不問自由貿易的理論多充足,效用多廣大,他們許多政治家總是不問,以爲要國家富強,非國家統 治處理一切工商業不可。因此保護主義,與殖民地主義,在全球政治界中,佔了極重要的位置。他們抱 這種觀念,多半爲了他們的經濟學家同歷史學家,把英國歷史上工商業發達的原因,不免有誤會的地方 。就是比較還公正的德國學斯莫耐耳Sehmoller也說「英國工商發達的原因,就是關稅與海軍戰爭兩
種,這兩種愈酷烈,國家的私利愈大。」姬耳 Conrad Gill 說「英國波耳敦瓦特和惠支伍德的工作飭織 器的發明、銀行的擴充、資本的增加、集股公司的推廣、工廠的設立、道路運河鐵軌的成績、農業的進 步,凡此種種開工業革命新紀元的,都不由發明家組織家的功勞,而是英國關稅政策和海戰勝利的結果 。」看他們這番的言論,就知他們的誤會不小呢!   我們雖然知道這種保護政策和霸國主義,都是由於各國誤解了商業的性質,並以爲國家可以權力增 加國內的富源,所以會鑄成許多大錯,但是這些錯誤的見解,各國的政治家何以還要採爲政策呢?想來 想去,實在很難解答,我再三推究,總覺得這種政策的實行,是爲了國內有特別階級的緣故,是國內的 特別階級想以他們的利益統治全國的緣故,保護政策實在對於國家無益而且有害,這種政策可以減少全 國生產的總率,可以釀成種種不平均的分配,可以產生一切秘密耗費的租稅,可以涵養許多政治上的腐 敗現象,可以成立多項專利壟斷的制度,可以挑撥國際間無數的惡感和爭端。但是對於一般資本家卻是 很有利益的,因爲他們可以藉此用政治的壓力,設立種種關稅,以便加價賺錢,欺陵他種弱小的工商事 業。這種不正當的利益,又可以促進政治上的野心。關稅政策最容易使各國生惡感的,就是他不認商務 的事業是聯合的 Co-operation,而以爲是競爭的 Competition。自來對於關稅的競爭,都是爲了這個觀 念,久而久之,大家反取這種搶掠主義,爲國家所應有的愛國公共政策了。關稅政策既假定爲一國政治 武力的必須品,於是這班侵鄰利己的國家執政,天天提心弔膽的怕他國的政府取經濟的勢力,來壓制他 們,他們對內的財政,和對外的外交政策,祇是以通商利益爲急務,他們不但有自衛的心,並且有侵入
他國的心。所以他們對於工商農各方面,都實行一種什麼「國家經濟」政策National Economy。於是 保護政策,隨以確立,做他們重要的器具。保護主義現在不但是擔任國防,並且實在是經濟的武力主義 Economic Militarism呵!   與民主主義相抵抗,與保護之義相提攜,而亦爲經濟所表現的,還有霸國主義呀!保護主義是資本 家等所主持以在國內專利,壟斷一切的計畫。霸國主義同保護主義同一目的,不過他以國內商場爲未足 ,想佔據國外各地,俾得商業投資等事業隨著國旗發展罷了。這兩種主義,都是強迫政府採取強硬外交 手段的原動力。這班資本階級裡的人,雖然在國內可以有自由爭攘的權力,但是總要免不了受幾分限制 。而且他們的存貨愈多,利息愈大,工價愈低,則大多數平民的購買力愈薄弱,有家產而能購買的人, 比較起來,終究很少。加之機械發達,商品的增加量愈速,國內既不能暢銷,於是不能不等及出口貨, 以爲國外的計畫。前幾世紀英國人捷足先登,人莫與抗。蘭克賽爾Lancashire與伯爾明罕Birmingham 兩處的出口貨,在十九世紀的初葉,眞是多無倫比,但是到十九世紀的後半世紀,情形就大不相同了。 有許多新進的國家,也從事於工商業和投資的運動。美國以前的商業勢力範圍,不免被他們侵入。而且 世界的新商場,也多爲他們所佔據。所以各國的出口貨要想在國外發洩,也都很難了。本來以貨易貨, 原無什麼限制,但是國外商場裡的貨物既多,又生出另外一種限制來。所以近來英、德、法、比、美等 國所出的礦產,產棉,及其他製造品種種,不但超過國內之所需,並且超過國外之所需,難以出售,因 爲在國內既受限制,在國外也受限制。國內的人民購買力消耗力薄弱,國外的人民購買力消耗力也薄弱
。不但昔日的國外商場裡如此,並且新闢的商場裡也是如此。也難怪各國都起恐慌呵!   出口貨在國外商場既有限制,難於擴充,同他相關的國外投資,自然也免不了受各種限制,按國內 的情形,這兩種限制差不多是一樣,在國外的情形,雖不能與國內相提並論,但是這種受影響,那種沒 有不受連帶影響的。況且國內的工商業,日益發達,如織工一項,每年經過許多休養生息,幾乎年有餘 資,既有餘資,自不能不有投資的事業,我們對於這種可以供人需要,可以改進工業的新資本的增加, 豈可加以嚴酷的限制,於是投資的事業,爭向國外發展。前三十年我們這班財政投資家投到不及我們的 國家裡去的資本,已經不少了。現在國外無限的富源,雖然還要待大宗資本去發展,但是投資的門逕和 機會,卻是愈少了。所謂對外投資的事業,同出口貨在國外商場一樣,要受種種的限制,就是這個道理 。   就表面而論,出口貨同對外投資,差不多是一樣的政策,因爲無論投資的人投資爲他國君主的私用 ,或與他國爲其購船械、造鐵路,或築工廠而用,但是投資的人,總要使被投資的購買他國內許多的貨 物。若是英國投資與美洲的阿堅庭、巴西等國,英國人一定要兩國定買他許多原料,若是德、法兩國同 他國訂鐵路借款的合同,那他們非要被投資的國家,將一切機器鐵軌買全不可。就是英國投資把阿堅庭 聽他向美國購買材料造鐵路,但是美國也受種種幣制上操縱,不能不轉向英國買一部分東西。總之甲國 投資與乙國,無異使乙國向甲國訂一批貨物,這不過是就大概而論罷了。若是就細底而論,投資事業的 計畫,還要比商業的計畫,利害得多呢!商業的計畫,不過使他們商品銷完而後已。通商的國家固有廢
興治亂的關係,若是這國有內亂足以損害他的利益,或是他國政府想以壓力來損害他的商場,那他國的 商人,都非請他本國政府出來保護不可。這種的利害,對於外交政策裡極佔勢力,所以爲對待貧弱無道 的國家起見,更容易使霸國主義發展。但是投資國在被投資國之勢力,更要大了,投資國投資與他國, 莫不尋鐵路、礦山、土地、森林、建築品種種作抵。抵押之後,這些東西就成他的不動產了,這些不動 產的有無危險,更要以這被投資國的興廢存亡爲準。所以他對於被投資國的利害,甚至於比他自己的利 害還要關切。他祗要能夠使他投出去的資本,可以增加保證,他什麼手段都拿得出來。到不得已的時候 ,他的人民出來做犠牲,爲這些財政家投資家爭利益。所以不但財政投資家的本身勢力,比商業家大, 就是他們在外交政策裡的關係,也比商業家強得多了。你看他們的行動,多專一、多連絡、多巧妙呵!   (按)此節論商業政策與投資政策的分別,很淋漓痛快,可作現在擅借外債的中國人的警告。   現在且以英國爲喻,當近代每次對外投資的事件發生,我們一般上級社會的人,莫不孜孜矻矻,爲 自己的財運打算。但看我們同波爾的戰爭Boer War與併呑南非洲兩荷蘭共和國Two Dutch Republics事 ,也就可以知道這種帶霸國外交性質的投資事業的偉大勢力了!據我所知,以經濟利益而滅人國的成例 ,莫著於此。爲了蘭德公司Rand的人想把持該地的金礦,逃該地的關稅,欺陵該地的愚頑政府,以 致英國實行滅國政策而不顧。雖然也有人說當時英國的人民政策,同在南非洲的殖民,並不是爲了經濟 的原動力,纔實行該種政策。辦理這件事的張伯倫Chamberlain、羅德斯Rhodes和密納爾勳爵Lord Milner等都是爲了政治的原動力所衝動。藉此以擴充領土,而發揮個人的野心。這兩件事裡,並沒有
帶著什麼的經濟關係。我以爲就算張伯倫和密納爾心裡,想滅南非兩共和國的緣故,純粹是要貫徹他們 殖民地的政策,俾聯成南非洲合眾國,以隸屬於英國政府之下。但是羅德斯心裡所想的就迥然不同了。 他關於經濟的慾望,同蘭德公司一樣的強。他個人在該地財產契約上的關係,已足影響他的外交政策而 有了,他口裡所說想展拓領土,向北擴充的話,是靠得住的嗎?   我們英國人──無論在本國或在南非──想滅這兩共和國的心理,純粹是爲了經濟的原因。當時眾 口爭傳該兩國如何急需商品,如何貪暴,如何把英國人囚禁起來,如何想把英國人一齊拋入海裡,所以 爲人道、爲正義、爲抵押品、爲擴張領土種種事業計,都不能不呑滅該國。經濟事業,算得什麼呢?那 知道就實際而論,眞正的原動力,不在以上幾種口頭禪,而在最後一種經濟、戰爭征服等事,都是俾耳 斯蘭德同傑特其幾家公司裡的財政家所製造成的。因爲他們不以政治人道種種的藉口,去激勵英國的政 治家的野心,他們在該地種種投資事業,如何可以發達,如何可以有確實保證呢?所以其他非經濟的勢 力,不過供他們的利用罷了。   以上所說這幾個公司裡財政家的方法,實在靈敏。他們的手腕,就是收買英國國內的言論,同操縱 政府對非的政策。他們於是自辦報紙、身作政客,預使英國人民,有對待非洲的成見。又以金錢的能力 ,購得當局和社會的同情。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這些礦主─蘭德公司的代表─就集合全國的新聞記者 、政客、教會裡的人,公同開會鼓吹非洲人如何虐待外人,荷蘭人如何運用陰謀。等到戰機將發,他們 惟恐不亂的心理,更用盡於種種方法,使大家決計對非宣戰。可憐無罪無辜的英國輿情,竟把他們騙住
了。所以表面宣戰的雖是政府當局,而得後面「指揮若定」的還是倫敦南非洲的英國商人呢!當宣戰的 時候,我們英國的首相大聲宣言「我們並不是想得金礦、想闢土地」一類的話雖是正大,但是實地裡他 們做了他人的愧儡,還不知道呵!   觀察近代的霸國主義,就知道他與經濟及非經濟兩種性質的關係。而就以經濟性質的醞釀力爲強, 事事外面戴了愛國主義的假面具,而內幕的第一事就是經濟利益,其餘若種族的意見,歷史上的怨恨, 國防的問題,均勢的情形,及恐懼、猜疑種種,實在複雜得很。   有人說各國的外交政策裡面,不見得盡是反抗衝突的事。現在人類的交際日密,所以各國的人民, 爲了發展共同的利益,往往組織國際的機關,如萬國郵政同盟等都是成績卓著,毫無差別的。所以許多 和平家,引爲證據,以爲以前所說的一切疑忌,各種戒備,都不過中古時代的事實,現在經濟大同主義 的傾向,已足維持和平而有餘,那知他們居然錯了。他們還以爲一切國際間的交際,都以人民的意志爲 根據,所以發爲這種的言論。不知這些交際,純歸有勢力的經濟團體所操縱。平時雖或可以稍忍,但是 一有利害的衝突,誰肯相讓呢?從我以前所說的一考察,也就可以知道他們如何強迫政府用陸軍主義與 海軍主義,以實行保護主義與霸國主義的手腕了。四十年來,國際間的什麼商場借款、機會均等種種問 題,釀成大禍的,那一件不爲這些經濟團體裡生出來的。看我方纔所舉英國與杜蘭斯哇的戰爭,還不可 一隅三反嗎?   供這些霸國主義家發展野心的地方在何處呢?我以爲埃及、康果、摩洛哥、杜蘭斯哇、波斯、漆坡
里、中國、墨西哥、安那道黎、米索波特迷亞、巴耳幹都是的,各處情形雖有不同,而所演的故事則一 。各大國莫不爲了自己商業財政的利益,趁著政治外交的野心,紛紛在各處互相爭奪。其初經濟勢力, 往往以政治勢力爲用,其後經濟勢力愈大,政治勢力亦愈強,於是政治、經濟兩方面互相爲用。現在祇 舉埃及這一件事爲例好了,雖然在克蘭墨動爵 Lord Cromer 所著的「近代埃及」Modern Egypt第一句 就說「現在埃及問題,就是財政問題。」而且這句話也很證據,但是有許多英國人以爲這件事純是政治 問題。在惠特爾 Hartley Withers 目光裡雖然以爲埃及問題的根本爲外交而非財政,但是他也承認埃及 爲英國與印度交通的孔道,含了重要的利益關係在內,他對於買蘇彝士運河股票等事祇說 是政治利用 經濟、並非政治爲經濟所利用,那他對於這種政策後面的經濟原動,還不免疏忽了一點。   然而經濟原動卻不見得處處能利用外交等政策,惠特爾也有非常適當的一句話說:「若是埃及在 巴西,那英國也不能以艦隊轟擊 Rio de Janeiro了」何以呢?因爲美洲有門羅主義,而且有合眾國實力 做後盾。可見這種經濟的侵略,祇能使之於設備不周之國,其餘大都不適用了。最近美國一位著作家以 爲必須某國自己政治經濟的情形不好,他國遂能侵入。他說:     凡其領土在外交上發生問題的國家,必定是其國內各種天然的富源都有,人工便宜,國防不   整,而且政府腐敗柔弱。   我以上所舉的幾個國家,這幾種資格都有了,所以各強國的財政經濟政策有措使適宜的妙用呢!      (按)最後一句,我們中國人聽者。
論到投資性質,有許多是投與昏暴的君主,以供其揮霍的,如各國對待埃及、摩洛哥就是這種手腕 。又有許多是投與亂離退化的國家,以供其充軍費政費的,如各國對待土耳其及南美各國就是這種手腕 。雖然也許多是投入各國,爲發展具體的實業──如鐵路、森林、礦產、煤油種種借款──但是投資國 往往利用本國工人,操縱一切,如各國對待亞馬孫、孔哥、安哥那,就是這種手腕。待到後來,佔便宜 的還是倫敦、巴黎、柏林、不魯塞爾等處的財政家、資本家呢!各種投資政策裡面,自然也免不了政治 的野心。然而實地主持操縱外交政策,以作在各處較未發展的地方尋利益,還是各國的商人。西歐諸國 ,大都財富都有贏餘,不得不向國外據有商場,以爲發洩。他們的激烈競爭,自在意中。各國的外交總 長、殖民總督,口裡說的是政策和愛國心,後幕的主持,卻是經濟的動機,這種情形,已成通例。有許 多人說現在的經濟組織,以漸歸大同,帶著國際的性質。卻往各國的商人,連成一氣,以和平的手腕, 處治一切。這種情形,如摩洛哥、波斯兩問題,就是先例。當摩洛哥問題發生的後,德、法兩國的政府 ,也能互相握手,以處治 Mannesmann 與 Creusot 兩件鐵業問題,未曾衝突。英、俄兩國畫分波斯國 內勢力範圍的時候,也有適當的調和。但是這樣的經濟問題解決法,在政治方面,總不得安靜。因爲他 有兩層缺憾,第一,他國祇有兩三國可以享特殊的利益,把他國利益一律屛除。如英、俄對待德國在波 斯的利益,就是如此。第二,該特殊利益國的政府,往往任意誅求,以很不好的手段,對待被壓制國, 所以該國總是不平,不免擾亂。總之這樣的經濟解決,還是世界擾亂的種子呢!   今以各國政府幫助各國財團,對待中國的手腕而論,也可以見得財政和外交政策關連的內幕了,
各國對待中國的經濟手腕,忽而劃分勢力範圍,忽而主張開放政策,忽而聯合各國團體一致行動,忽而 一國暗中活躍,千奇百怪,永沒有光明的日子,現在我且從議院報紙裡的成文裡,取出 來考察一番。   中國財政的困難,都是戰事的貽害。戰事愈多,財政愈困難,財政愈困難,各投資國所獲的利益愈 大。一八九四年中國爲了賠償日本的戰費,花了每月七厘的利益,去向匯豐銀行借款。第二年又向法國 兩個銀行聯合的團體借款。一八九六年匯豐銀行聯合團體,向中國投資,使英、德兩國的財政家得了極 大利益的條件,中國政治受了極壓制的束縛。這個團體維持到十六年之久,方纔能解散呢!一八九九年 拳匪之亂,聯軍入北京,對於中國生出兩種影響來。第一,使中國增加大宗賠款,政治財政上多受幾國 的壓制。第二,以前德、俄、日各國瓜分中國的計畫,因此打消,威懾於美國的威勢,採取門戶開放的 政策,以作商業財政上的競爭。一九一一年英、德兩國聯成團體,對華投資,其後因外交上的關係,法 、美兩國同時加入,成四國銀行團,美國向以商業爲務,此次忽而加入投資團體,日、俄兩國疑其有政 治上的野心,於是日、俄兩國政府要求將其橫濱正金銀行與華俄道勝銀行加入,成爲六國銀行團。其實 日、俄兩國加入,對於金融方面,毫無影響,因爲他們自己無資投與中國,必須乞諸其鄰。他們所得的 ,不過是經手的利益,然而他們樂於爲此的緣故,是爲了政治方面的計畫。   各國政府對華投資的目的極複雜,而以日、俄兩國的領土和政治侵略政策爲最顯。日、俄政府的目 的,是要得滿、蒙等處的特別利益。德國的目的,是要以膠州爲根據,侵略山東,統治其一切經濟政治 上的利益。法、英、美三國雖有保全中國獨立,開放中國的心思,但是純粹是這個心思,也不見得。如
法國承認俄國在蒙古的特別利益,英國想在揚子江一帶享有優先權,都是他們這種心思的附帶條件呢。   凡兩國銀行團、四國銀行團、六國銀行團對待中國的各種計畫,幾不辨孰爲財政家所主動,孰爲外 交家所主動。外交家利用借款,以困中國政府,俾遂政治上的目的,是實有的事。但是不論日、俄,則 其他各國的計畫,似乎財政方面稍佔重要。我以爲就是不及政治,即財政方面的一種壟斷的手腕,也就 可怕將很呢?且看兩種銀行對中國善意投資被本國政府干涉中止的事,立刻可以知道了。一九一二年俄 、法、英、比四國的銀行家想私自以溫和條件投資與中國政府,推英國東方銀行爲領袖,後被其政府加 以干涉,半途而散。英國政府的公文說:     論到借款與中國問題,英國政府極不願扶助其他與四國銀行借款的條件和保證有突衝的借款,   爲四國銀行團的行動均得各該政府的扶助,除此而外,英國政府還不願有他種無確實擔保,一定程   序的借款。   照此看來,四國銀行團純是以壟斷一切的手腕,以政府爲後援,防止其他的借款。不但不准中國政 府訂定其他溫和條件的借款,而且防止一切資本家和平投資的競爭。法國政府代表其他五國出來干涉取 消中國向比國訂定的鐵路借款二百萬,是極好的證據。各國所以干涉的緣故,就是爲比國非六國銀行團 的分子呢!又如中國向倫敦資本家克黎浦訂定一千萬借款的事(即名曰克黎浦借款),也是極好的證據 。克黎浦君不知道英國政府不准中國自由向銀行團以外借款的宣言,冒昧與中國政府訂約。消息傳出之 後葛雷勳爵立刻通電北京英公使說:
我現在請你招呼克黎浦代表趕快停付借款。如不可止,我將直接向中國政府交涉。   接續英國外交總長格利哥 Gnegcny 通電克黎浦說:「凡可以壓制中國的手腕,美政府決不遲疑、 毋庸代籌。」不久英國外交部又通電北京英公使說:「若是中國政府定要成立克黎浦借款、英國當以嚴 厲態度對付之。」電中有一段說:    你知道現在英國政府極力除去各國阻礙,務使中國政府與銀行團的借款,得以成立。若是中國   蔑視英國與其他五國的關係,英國政府的態度,自當全變。   從以上葛雷勳爵等幾件公文裡,很可以看出各國政府同銀行團的陰謀來。無論那個財團投資外國, 不但政府要代其審察擔保品,並且要問那投出資本的用途。換句話說,不但投資家不能自由投資國外, 並且借債國也不能自由處分債款的用途。這究竟是爲了政治目的還是爲了財政目的,也無從畫分界限。 總之各國聯成團體,強迫中國借大宗債款─中國是否需用這多借款,他們是不問的─是不可掩的事實。 日、俄的政治野心,昭然若揭,自不消說。至其他各國雖然說他們聯合投資,即所以防止任何國私自投 資,在中國佔特利益,有礙中國的進行,但是他國的聯合勢力,也足束縛得中國不可言狀了。他們的商 人,想盡方法弄錢。他們的政府,想盡方法爲他找擔保品。既不許他種團體競爭,又防備借債國與他種 團體訂溫和的條件。所以倫敦時報說六國銀行團就是六國政府的財政代表,換句話說,也可以說六國政 府是六國銀行團的政治代表。中國全體的利益,與他們有何關係呢?   等到後來,各國財政家的借款也安穩了,利息也豐富了。各國政府─日、俄尤覺鮮明─所要得的勢
力範圍也得到了,各處政治經濟,也隨他們支配了。所苦的祇是中國,無處申訴。   現在這種團體雖然不很活動,但是這是外交政策上最顯明的事實。從此我們也可以知道金錢利用外 交的勢力,何等偉大。他們以開放政策爲藉口,而仍注重勢力範圍,各國商人看見中國祇是他們的發展 舞場。苟可以增進他們的利益,他們什麼政策都可以利用,大戰以後,日本等恐怕要實行併呑政策,對 於遠東門戶開放政策要生危險呢?   以上所說,在各國財政侵略史裡都是很平常的事。他們的外交政策,就是擴充勢力範圍,採取保護 政策,拓展殖民地。他們的經濟裡面含了政治作用,政治裡面含了經濟作用。比較起來,還是經濟作用 大,我考察近年俄法兩國所採的霸國主義,表面上雖有擴張政治領土的野心,而實地裡的後盾還推經濟 。   政治方面的計畫比經濟方面容易變更。司蒂前勳爵 Sir James Stephen 說:「現在世界,幾乎是一 班能用盡方法以自爲謀的實用人材而設。」實用的意思,雖不限於經濟商業,而以經濟商業方面最講實 用。霸國主義就是這些實用人材所發出來的主義,海、陸軍就是他們的器具。長此不變,世界眞無寧日 呵!   (按)第一編中四、第五兩章,暫行節去。
第二編 民主主義之保障   第一章 如何打破循環不進步的現象   從上編看起來,各方面的反動勢力如此其大,我們要用什麼方法,纔可以使自由民主、社會的進步 ,有所保障呢?敵人的來勢既如此其凶,器械如此其利,他們的目的,又是要來壓制我們自由,滿足他 們經濟的慾望,所以我們不能不有相當的政策對付他。我們的第一要著,就是要知道他們各種勢力相聯 合的眞因。我們以前所論的,恐怕還不足以明他們的實狀。我以爲觀察這個問題,若是不找到眞正的根 本,就彷彿遇著循環不斷的惡圈 Vicious Circle,這個圈兒,在邏輯上本是一個不好的名詞,譬如由A 到B、由B到C、又由C到A,轉來轉去,總跳不出這個循環的圏兒,一點進步沒有。現在討論改革社 會問題的,有兩個學派,一個是偏重個人主義,一個偏重社會主義,個人主義的學者以爲社會上窮困的 情形都是個人能力不發達的緣故,所以他以爲若是個人的知識道德不完全,無論怎樣改革社會,都無效 驗;社會主義的學者以爲個人的知識和道德不發達的緣故,就是由於社會上環境不好,所以他們說若是 你要你的品格好,必先要你社會裡的環境好。 這種的爭論,也是循環無已的。若不改良,也不能有結 束。   至於論到各種與民主主義反對勢力的本身關係更是麻煩,更是循環難破。大戰之後,恐怕這班武人
的官僚,還是高踞在上,對於有礙公民權利的各種條件,戰後恐怕還要保持。但是我們這班平民如何可 以把我們在戰時所失的自由收回來,而且把自治政府的權力增加起來呢?當戰時一班武人貴族所立的非 法條文,不能廢除的緣故,無非是說戰後的和平,是靠不住的,國際上的事,還有許多可以悲觀。所以 爲國防計,我們還不能十分自由,還要犠牲一點。但是照他們的話做去,和平愈可不靠,國際上的事愈 可悲觀,因爲這兩件事因果之間,又是一個循環的圈兒。我們現在若要解決這個問題,當先從解決不可 靠的和平,同可悲觀的國際兩句話根本上著想。   現在人民若是要除去擾亂國際和平的種子,最要緊就是先要求解決國際問題,成立國際大同盟。這 種大同盟以世界人民相互的利益爲根據,而不爲一個階級的外交政策所利用。至於說經濟情形的改造, 也當採取有公眾代表的政策,而不許少數資本家官僚利用工人頭目,壟斷一切。換句話說,以後政治經 濟方面的民主主義,必須有根本的勢力,而不作他人的機械。但是這個民主主義經過了戰時許多的停頓 ,大戰以後,他如何可以強毅不撓的恢復戰前自由呢?不僅恢復戰前區區自由、而且除去一種階級的優 勢,以眞正的平民政府來代替他呢?我以爲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民主統治的外交政策」 Democratic Control of Foreign Policy若是不從此下手,其餘各種平民政府的名目,眞正一錢不値。因爲主持外交政 策的階級,就是主持宣戰媾和的階級。人們因此也就有能力擴充軍備,操縱商業,改訂教育,及拘束人 民思想、道德方面種種的行動。若是將來民主主義要不徒擁虛名,以幾年一選爲能事,就當先行奮鬥, 以爭得外交上的地位爲要著。若是外交上的地位還爲一種高等階級所佔據,則內政也永爲他們所拘束,
雖在平時都不免恐怖疑慮,非至於發生戰爭不止。   但是人民有什麼方法,可以有能力統治外交和內政的能力呢?我們總自然是說若是他們要有成功, 非他們先有自覺心,覺得他們的地位危險,再有團結力,結成適當的組織不可。然而這句話與現象恐怕 稍有違背,因爲他們還沒有這樣的智慧,這高的學問,這大的魄力,去實行這宏偉的民主主義的事業。 但是他們何以沒有呢?這卻不是他們沒有資質去思想,去學習,去發展他們的強毅意志,仍是因為他們 所處的境遇,及一切生活狀況,爲少數高據在上的特殊階級所操縱,沒有機會去得著或是去實行他們智 識及道德方面所必需的能力。   有貧富的階級,就不能有民主主義。一班勞動的人民,一天到夜的困於生活,神昏氣怠,所以他們 一切的清楚思想,組合能力,都消磨殆盡。他們那裡還有力量去建設發表公意的機關,以維持他們固有 權利,同各種不合軌道的勢力奮鬥呢?況且各資本家還是日日提防住他們發表所受的苦痛。要求補救的 方法嗎?所以說到此地,我們還不能不同社會主義發表同情。資本主義就是大眾的公敵,因爲資本主義 利用專利的金錢,空閒的時間,高等的智慧,和種種權力,不但去劫掠工人之所得,據爲己有,並且用 種種的方法,去蔽塞他們的知識,奴隸他們的心靈,使他們沒有組織,不能抵拒而後已。但是如何可以 打破這個資本主義呢?我以爲若是打破他,非有眞正的政治和經濟兩方面的民主主義不可。現在武人專 制專採用一種階級的外交政策,這種外交政策所含的種子,就是統治工業、擴充軍備、並且極力阻止教 育的進行,和社會的改革。因爲教育的進行,和社會的改革,專足以促人民的自覺,爲造成民主政府的
要素。若有這天,那武人爲資本家豈不是不能朋比爲奸嗎?我們不必循環推論了,我們要知道這個循環 圈兒,是活的、是有機體的、是有毒的。他們的毒,比黴菌還利害,他們簡直操縱主宰他人的生命,使 政治、經濟、道德、各方面的人道主義,永不發生。什麼政治的少數權貴,工業財政方面的資本主義, 殘暴的武力主義,思想智識的壓制主義,都找著奴隸的報紙、奴隸的學校、奴隸的教堂,爲他們利用的 機關,再借些什麼「國家大事」「霸國主義」的名詞來牢籠一切,他們的方法,多合於科學的組織呵!   現在我畫了一個圖,以表現各種反動勢力的關係。雖不能把一切的複雜關係一律表出,但是循此而 求,也可以略知大概了。
圖的中心以一切不正當的產業爲主,其中所包含的有地主主義、資本主義、軍備主義等重要分子, 其四周的反動勢力,互相爲用,然其最顯著者爲保護主義。   保護主義的意思,就是以商業利用政治,限制自由商場,以尋經濟方面的特殊利益。他的重要器具 ,就是關稅政策,他在這個圈子裡,無論離他遠的或是離他近的,都對於他有利害方面的同情。他同中 間的不正當的產業制度,也最爲相近,因爲他們的目的,都是要用資本的勢力,去剝奪貧弱者的權利。 再與他最接近的就是霸國主義。霸國主義和他親密的緣故,一半是爲了老式的經濟政策,一半是爲了政 治方面大帝國的思想。他同官僚政治相近,因爲主持關稅的都是官僚,都有擴充權力的野心。他同國家 絕對主義(普魯士主義)爲一氣,就是爲了以國家經濟政策去反抗世界經濟政策的原因。他同武力主義 相和睦,一半是爲武裝方面的銷路可以擴充而且須仰求武力保護,一半也是爲了商戰與兵戰性質相同。 現在大家都以商業爲國際戰爭的利器,所以每次戰爭,都是商業所布的種子,再有與保護主義相關的就 是國家社會主義,因爲現在各國不但採取關稅等政策,以保護出品,就是國內所行的貨物鐵路船政等等 ,也都要受國家的限制和支配。至於保護主義與保守主義的關係,也非常之強。因爲一個利用他經濟來 保守,一個利用他的保守來維持經濟。總之保護主義與大圈內的各種反動分子的關係都非常密切,就是 與用教會、言論學校來壓制人民心靈的壓制主義等,又何常不聲息相通呢?   在這個網裡,不但保護主義如此,其餘也可類推。總之什麼霸國主義、遵法主義、官僚政治等等的 自身,也是互相關切、互相扶助、互相擔保的。我們不要被他瞞過了。
我費了許多力氣,把他們這些反抗勢力的關係,分析了許久,無非是要保障民主主義的人,知道他 敵人的分子和實力。因爲若是不知道那民主主義方面簡直想不好的戰術去對待他們。若是要建設人民的 權力,更覺得困難了。若是我的分析不錯,我們就可以知道凡是想改革政治經濟各方面的人所盡的責任 ,決不是容易的,所用的方法,決不是簡單的。有許多人說只要打破秘密外交就好了,又有許多人說如 採取民主統治的外交政策就好了。誠然不錯。但是外交政策爲社會政治各方面以資本主義爲後盾的反動 勢力所瀰漫,如何可以辦得到呢?於是又有人說我們應當先推倒資本主義,因爲照方纔所說,資本主義 是各種反動勢力的根據。保護主義和霸國主義是利用國家的威權,去謀特殊的經濟利益。秘密外交是增 進商業財政各利益的手腕,海陸軍主義是增進商業財政的器具,國家限制的社會主義是有利資本主義的 保障,溫情引誘各種政策也是資本主義的法門。所以我們只要把資本主義打倒,一切有關係的反動勢力 ,都隨之而倒。這番議論雖是很有道理,因而我也是承認資本主義爲害的深,但是祇打倒資本主義就可 以了事,也沒有這容易,而且辦不到。爲了這番話裡,蔑視兩種實地的情形:第一,就是各種反動勢力 的後面,不僅資本主義,而且有社會和個人對於權力保證及他項的動機。第二,無論現在那一種的社會 主義,都還沒有實力去壓迫或推翻資本主義,因爲資本主義在政治學問各界都有強有力的分子在做指導 ,而社會主義方面則無精絕的戰術,又無可靠的領袖,更無極熱心的分子,看一九一四年愛國的聲浪一 出,社會主義幾乎風流雲散,這樣軟弱的組織,如何可以抵敵根深蒂固的資本主義呢。所以社會主義若 是不能發起經濟階級的戰爭,勢力總是薄弱。大家不要誤會,我並是說社會主義不要緊。不過我以爲若
是我們要實行「社會民主主義」Social Democracy,非放大眼光,採取各方並進的政策不可。若是資 本主義果然純粹是各種反動勢力的惟一主動,與他們沒有相互的關係,社會主義自然只須僅僅打倒資本 主義好了。但是資本主義與他們相互關係非常的深,所以進攻他的政策,也應該推廣範圍,是無可疑義 的了。   若是人民不能統治政府,握有行政立法的全權,則他們永不能打倒資本主義。因爲若是他們不能統 治政府,那資本主義必定以政府來攻擊他們。若是人民沒有相當的教育,不知己知彼,那就是他們攻擊 資本主義也不生效力,因爲他們不能確中要害。這種從教育等入手的方法,雖然費時稍久,卻是打倒資 本主義不可少的手續。   若是人民要打破這種反動勢力的圈兒,千定不能先攻一面,必須從各面同時下手。萬不可以爲資本 主義利害,就先攻資本主義起,然後由一個一個次第進攻,這種循環的圈兒斷不是這個法子可以打破的 。現在根本辦法就是激動大眾民主主義的精神,組織完備,從各方面開始總攻擊,大戰以後各種自由, 都要重受一度危險。有許多自命爲實際的改革家總主張改革的事業,當從狹小的方面著手,讓各專門家 各去做各的事。所以研究稅務的人以爲用他的專門知識,則政治經濟方面都可以改良。主張自由貿易家 ,祇以爲發展他的計畫和主張,則國際間的和平與正義,皆得維持。熱心教育的以爲增進個人的知識和 人格以救濟社會,非他莫屬。舍此無第二法門。六十年來,除以上數種而外還餘什麼教會、政黨、工人 等等,也都有相當的改革。但是何以效驗不彰,未足以當大敵呢?這就是因爲他們自命實際過度,錯以
爲各人祇做各人的事,不相聯絡,也可以有效果。誠然,各做各的,也是不可少的事實,但是沒有聯絡 ,則各人與各人不免衝突,有礙進行,於是大敵從而乘之。看大戰以前的往轍,實在可以發生我們的根 本覺悟,我們的勢力愈分,敵人的勝利愈大,以後若是民主主義要有勝利,非將以前各種分開的各種進 取的勢力,連成一氣不可,若是要連成一氣,又大家採同一的行動不可。大家同一的行動,就是推廣人 類的智慧,增進人類的同情。   無論是稅務家、自由貿易家、教育家、工業家、節慾改良家,都要覺得比什麼還要緊的,就是他自 己是一個執民主主義的人,知行方面,總須合一,他們總常常要有民主主義全部的範圍在心裡,總要極 力奮鬥以求達其目的,總要以他們的專門智識,加入普通的運動。現在有許多人把民主主義只看成政治 一方面的運動,也同把社會主義只看成經濟一方面的運動是一樣的錯誤。但是我以爲民主主義決不是這 樣的,他的目的很寬,凡是有自治能力的人民,不論在工商界的、在政府的、在社會上各種制度各種機 關裡的,都應該有民主主義,用組合的熱誠,大眾的器具,以求得這種特殊的形式,使公共的生命,有 所表現。   我的目的總想大家知道各種反動勢力相聯合的聲勢,同這方面民主主義的各種勢力不相聯合的害 處。若是我們眞能使地產改良家知道如果他們想改良收效,以恢復人民自由,則非加入公共運動不可, 或是眞能使各教育家、節慾改良家、公共衛生家,及其他種種的人知道如果他們想改良收效,以達進步 的目的,則非大家聯成有機體的組織不可,到那時候,我們纔能實在明白聯合的利益,及幾世以來我們
遲於進化的原因。但是可惜到現在我們的各種改革的勢力,都還是分開的,永沒有聯合攏來。   若是這次大戰之後這班專門家還不能覺悟他們沒有寬大的眼光以加入公用運動的錯誤,那我幾乎可 以斷定我們的人民還不能行民主主義,還不配行民主主義。若是他們還情願受政治代表的欺騙,工商主 人的管束,毫無自動的能力而聽命於種種的引誘,以度此無聊的生命,那我所想的民主主義,不過是個 作廢的名詞,不過是浮雲幻影,好嗎?壞嗎?且看這次的試驗。   我這番話似乎悲觀一點,但是我看近年來的情形,還不失望,這些專門家的辦法,雖然太不經濟, 沒有效果,但是他們活潑精神,作和平、節欲、改革家庭種種活動,也常有很小的團體,發展的他們專 門主義。許多教會裡多把一種頑固的觀念次序除去,漸漸傾向一種自由的神學,從心靈,及普通社會倫 理方面著想,雖然在英國或他國的老政黨裡,也可以稍微去其防閑,以容易納近代新思想活潑的男子同 女子所活動的方面,漸漸加多,不像從前的拘束、批評的精神,也傳布很快。近年來對於女子問題的思 想和覺悟發展得非常激烈,這種新革命勢力,已經成了社會根本問題,一班可敬可愛的女子,自覺以後 ,很不滿社會對待他們的現象,以求消滅一切不平等的界限,這個問題實在同世界勞動問題一樣重大, 這次藉大戰爭的機會,又打破了許多對於國家產業、工商業、家庭、宗教、道德各方面的信條。從前社 會上所承認的棟樑,現在都爲懷疑主義的潮流衝去,大家不但懷疑,並且將來一定還敢實行攻擊他們, 從前許多人對於社會根本制度漠不關心的,以後一定另有一種態度。幾年來痛苦的經驗,大家都覺得國 家是一個破壞壓制的東西;以前什麼產業家庭種種的信條,必爲暴動反抗所屈伏。以前一道政治的命令
可傾百萬的家,流億兆的血,復借了道德宗教的信條來嚇人的事,以後一定不會再有。無論男女,現在 都似乎覺悟了從前他們對於政治、社會、宗教、慈善,種種方面所希望的,都不是眞因。若是一切制度 的構造和統治不根本改革,他們以前動作若再實行,眞是非愚即妄。況且若是平民合於智慧的公意,不 能左右國家,經濟制度、教會、報館、學校及種種附屬品,以銷滅一切的限制,則一切男女的生命價値 ,均不穩固。什麼自由國家裡的民主主義,都是假的。照以上的話,我們前途一線希望還在,但是我還 盼望大家還有一步最要的覺悟,覺悟惟何?就是要知道各種改革勢力不聯合,非把民主主義變成幻影不 可。若是要得到民主主義的實在,那非同敵人一樣,把各種勢力聯成一聲,永久進行不可。     第二章 新經濟狀況   現在保守主義有一種大藉口就是說民主主義是一種社會進化的目的自然階級,不要人民的自覺,不 要有一定的趨向,他自然會來的。有一派信馬克司過度的學說,也以工商進化,都不一切科學的程敘, 不勞人去求的。這種的觀念,眞是釀成大戰的重要原因之一,若是人民沒有自覺,沒有一定的趨向。民 主主義是一定不會來的,要有民主主義,非個人或全國都有確切的意志同一種自覺性的組織不爲功。換 一話說,要先有這種意志和組織,纔可以說到有沒有民主主義。我在上章雖然費有許多時間請人注重這 種意志和組織從各面同進攻,以期打破這種循環不進步的現象,但是我於這戰術之中,還望大家把這種 組織裡的主力,稍微集中於一兩部分,最重要,仍要極力攻擊政治經濟方面的不正當的產業制度。
戰事告終以後有幾個重要經濟改造問題,要待解決,首先重要的就是工人失業問題。戰事一了,許 多兵士,都從戰地歸來,工廠不免擁擠,工人因之失業。這班工人在戰爭的時候,也是直接間接爲國家 盡力的,今日一旦戰事完結,就停止他們的工作,其結果不但釀成一時的擾亂,並且非鬥到不可收拾爲 止,因爲就是連私家的雇傭,也不能吸收這許多的工人和兵士。現在的各國政府若是要倚靠私家的工廠 裡雇傭的擴充,其愚眞不可及,雖然私家也有許多工作如農業、礦務、造船、轉運、商業等等,但是這 就是靠得住的狀況嗎?國際間不安的情形不已,則國外不能發展,國內的狀況不進化,則國內的計畫, 也是空的。總之這次大戰以後,世界上的經濟制度,全受震動,絕對不可以從前的情形去律他,就是私 家的農業、礦務、轉運、商業等工作十分擴充,也不足以應付這個新狀況了。   從國家社會主義的戰爭時代,轉到和平時代,必有一番大擾亂,因爲戰時一切的製造,農業、礦務 、轉運,及一切重要實業,都歸國家主持,今一旦戰後停辦,能夠不生擾亂嗎?所以大戰以後,政府還 當繼續主持,以維持一般失業者的生計,專靠私人的企業來補助。   自然,一般財政家總是盼望裁減經費,恢復戰前的情形。但是操之過激,適足生變。戰後不但一切 費用不能減,政府還要設種種實業,以從事建造的事務。以後政府還絕對不能推諉說沒有錢辦兒童教育 ,維持人民住所,製備公共醫藥,籌畫訴訟便利,供給年老和失業的,開闢地利,修築鐵路,改浚運河 ,發揮市政,謀公共體等事。   在戰爭的時代,實行國家社會,人民都有同情,在和平時代,人民的感想就兩樣了。戰爭時代人民
甘心納稅,甘心受官吏的干涉,甘心鞠躬盡瘁的做工,都是爲了愛國心同顧惜公共危險而設,現在還有 誰作如此想呢?稍有不滿意,不起來說話嗎?這次戰爭,須然能使國家社會延長五十年,但事實上的主 權,已經變更方向了。戰事以後,一切煤鐵礦同製造、船業、化學工程等等,都會歸政府統治,成爲國 有實業,不至於恢復戰前狀況,歸少數資本家統治,以後政府對於工人,總要使他有可以滿意的境遇, 同相當的工價,從前那種少數資本家的秘密聯合制度,以後大約可以打破,就是田地制度,也要受種支 配,供給家庭的糧食鼓勵增進鄉村的人口,開闢一切的利源,以增進賦稅,都是國家最切的事。酒業在 大戰以後,大約也歸國家所有。還有若是要圖平民金融的平安,金融機關決不能爲少數武斷的銀行家同 財政家所操縱,以謀他們私人的利益,所以銀行同保險國有的事,也是新經濟狀況裡不能免的事實。   現在政府有兩個責任要擴充:   ㈠盡量爲工人謀公共有利益的事業。   ㈡擴充國有各經濟方面的範圍及行政。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問題隨之而生的,就是擴充稅率。若是在這種新狀況之下,政府要有餘利是很 難的,所以戰後最難解決的問題,就是徵稅的方法。戰爭一完,國家添出許多戰事借款的息金和償款, 撤防的經費,恢復實業原狀的費,常期的恤金,及兵械工程難於進行停止的開支,至少也要同一九一六 到一九一七年一樣,每年有五百五十兆的收入。這補借款,祇有取諸資本家,資本家又取諸商人,資本 家既有保健的利益,又可以從這件事裡取利,豈不是得了兩種利益嗎?照此辦法他們又可以操縱國家商
場,據有工商農各界的利益,借了「國家安全」「領土統一」「懲罰德人」「維持協約」的名義,來實 行保護政策嗎?但是他們知道若是直接實行這種,必定辦不成的。於是他們又想出他種法子表面上優待 工人,而實地裡分散民主主義的勢力。這個政策 ,叫做「普魯士的澳大利亞主義Prnssian-Australianiam 」,這個主義魯易喬治Llayd George一定要在英國實行的。這個主義的意思,就是用普魯士資本家的 官僚組織,去實行澳大利亞洲國家工人Nationalist-lador Policy 的制度。一方面要求最高的生產力,一 方面也稍微給工人一點權利,如保證標準工資的制度,失業保險和卹金制度,以及與國家工商部籌劃的 種種政策。這種制度,國內外的資本家是很贊成的,但是工人的問題究竟怎樣呢?待我下章再論。     第三章 工人的兩個問題   按照新經濟狀況,資本家同政客頗費心機,很能取巧所以現在發生於民主主義極有關係而且極重要 的兩個問題,第一,工人對於增加生產力的要求,取一種什麼態度?第二,工人對於國家政治一切工業 ,取一種什麼態度?這兩個問題,都是相關的而不是獨立的。我對於資本家向工人的引誘,所謂科學的 組織,及工廠工店的董事會等,都不贊成,所以人家疑心我袒護工人。我對於工人不加考察,一律否認 增加生產力的要求,也不贊成,於是人家又疑心我袒護資本家。但是無論如何,我以爲要達到工業民主 的目的,要使他有進步,是非生產力增加不可。說是生產力增加,更要勞苦,是不可信的話。工業的生 產力增加,不見得工人的勞苦也隨之增加。如改良工人的組織,發明應用較好的機械,增進輸運販賣的
方法,羅致天然的原料,改進管理的方法,都可以使生產力增加。現在我們姑且承認說要經濟狀況進步 ,非全體同意不可,但是工人此後只僅僅要求完全恢復戰前的狀況呢?還是更要求他種的進步呢?這個 問題我不能不在下而說幾句。   我以爲從前一切分配方法,實在不公平,不正當。這不但有害經濟制度的全體,並且有害國家的全 體,戰後若是照戰前的分配,實在不足供一切人民的要求,譬如戰前每年出產力二千四百兆磅,以四百 兆磅爲新資本,以應將來工人等需求,以四兆磅入於中央地方政府(假設政府軍費借款無特別增加)而 其餘一千六百兆磅,則毫沒有分配,不知所終。以一千六百兆磅分配於英國四十七兆人民,每人每年尙 祇三十四磅,四口之家,每年得一百三十六磅,已經不夠了,何況沒有分配呢?   照此看來,僅僅恢復戰前的原狀,是不行的。生產力不增加,則恢復戰前原狀,恐怕工人的生活, 比以前還要壞。一則因爲分配的法子不好,一則實在是因爲生產最不敷分配。「新資本」New Capital (此係一專門名詞,係指一切工人的餘資等)少,作工的人多,所以資本家的利益日大,而工資日益減 少,工人日苦。戰爭的時候,因爲工人的組織不良,及金融的影響,工資的數目很大,工資的實質很少 。若是戰爭終了以後,金融平復,而謀減少其數目,非至於暴動不可。暴動 的結果,也不過是暫時的 勝利,對於資財保障機會,很難得有適當的發展。雖然把私人謀利的機關,一律打倒,沒有適當的組織 ,也不能有永久的安全。工人到無法的時候,或是窮困以終,或是流竄海外,作工於埃及、阿干庭、印 度、中國等處。若是照下一種辦法,則各資本家政客又 須抽種種出口稅,以爲防止的計畫,以免他們
的國家經濟政策受這種危險。他們專利,托斯辣的目的更容易達了。這種的國家經濟政策,和一切保護 政策、保守主義,融而爲一爐,在資本家政客以爲是增加生產力的惟一利器,而在工人眼中則正以爲無 限陰謀。   解決這個困難問題,莫妙於工人在這個新經濟狀況之下,自己先有一種強固穩健的政策。工人須 知生產力的增加,是不可少的事,是對於人類文化的增進是很有關係的,他們決不能拒絕。但是增加生 產力一事工人須有兩種條件,第一,生產可增加,而工人的勞苦不能增加;第二、按照生產發達的情形 ,工人得有相當的酬報。我所說的「情形」二字卻不是資本家口裡所說的,平常工人口裡所要求的總要 是工人也有政權,能夠知道眞象的。所以把工人對於生產能力增加的態度解決以後又不要轉向政治問題 。因爲要得生產力增加的保障和工人的利益的問題,都不能置國家於不論。   工人的一切的利益,由生產力增加而生的,不能不靠國家政策的保障。最要的,就是以國家爲極大 雇主,爲工人分配在廣大的工商界裡作工。以鐵路、運河、船塢、運輸、煤礦、鐵礦、軍械、製造、酒 業、保險、銀行種種一律歸國家管理。工價、工時、爭執種種自然也與政治有關。以後工聯 Trade Unoion 不必與私人的雇主交涉,而與國家的大雇主交涉。現在私人的雇主,常與鐵路等事業裡的工人爭持,到 不了的時候,總是要國家出來主持,將來平時的情形,也同往日爭持時候的情形一樣。對於工人的契約 、衛生、防止意外危險、保護工作利益等事,都由政府主持干涉以使大家得適當的分配,而受公平的待 遇,不至於有橫決的時候。
還有重要的,就是稅的問題。若是政府不增加教育及社會種種經費,及政府對於投資家的出產十分 取一,也是極不公平,如取得他人的血汗的金錢一樣。戰爭以後,政府總要把稅率的分配改正,增加歲 入。而鐵路種種既全歸國有,亦必有贏餘,無論贏餘之多少,但國家總須將教育社會一切用費增加,不 能顧惜。爲國家財政界裡開一個新紀元。工人也要有一種適當的組織,以應付一切,方可支持。總之在 工人方面增加生產能力,以貢獻世界人類的幸福,在國家方面將一切工商業概歸國家分配,增加教育社 會種種事業的支出,以維持保障工人的幸福,以免資本家操縱作梗。這兩件事 ,不但在勞動界是大問 題,並是在民主主義的大問題呵!     第四章 征服國家   總觀一切經濟情形,國家實有擔任雇傭以維持工人生計而且增加生產量之責任。就目前情形而論, 國家實有以下三種的職務:   ㈠歸還一切戰時借款的本利。   ㈡增加工價,減少工人的勞苦。   ㈢籌備各種社會事業,以謀國家的進步。   處於這種情形之下,工聯主義,同狹義的社會主義還以國家總是資本家的機關,無論重輕則其不當 ,正與拒絕增加生產力的錯誤相等,須知資本家的國家,是可以變的,是可以設法改成民主的國家的。
工人以爲國家只是他們的「經濟的國家」定爲他們的經濟而設,也頗有流弊。國家有兩方面:一方面是 經濟的,爲他們分配一切經濟的組織;一方面是政治的,保持對內對外的秩序,若是平民要有權力統治 物質道德各方面的命運,最好是能有權力主持「政治的國家」使種種官吏都不逆他們的意志而能爲他們 保障利益。他們決不能容忍國家社會主義的行動。但是他們只顧一切非政治的事,而置政治於不顧,他 們將來必有他種困難從前工人同雇主在鐵路同礦山的爭持,工人總以爲國家是幫助富人的,總不肯信任 ,既不信任,則許多問題,不能解決。所以非有眞正民主主義的國家發生,則工業的平和,也就難言。 若是政治方面如此,則他們許多方面的問題,不難迎刃而解,因爲沒有疑慮,諸事都容易辦了。   若是人民不能征服國家,則工業社會的安全和進步,誠有難言。但是我本篇所謂征服國家,不僅使 工人分子在眾議院佔有勢力而已,並且望一切人民均有勢力強迫政府採取民主主義的方針。以實行平民 公共的意志。我不僅主張平民的權力增加,並且望他們能夠增進他們的品格,有適當的程度以採取適當 的方針,譬如女子一旦得了參政權,他必定也有相當的政治知識,纔可以處理一切。無論政府如何 變 遷,這個道理總是不可忽略的。   將來不問選舉,議院代表,以及議院立法種種行動如何注意,我們總不可忘了一件真理,這件眞理 就是說現在政府的組織愈複雜,則行政官以權力愈大。法律不過是一個大概的草案,而塡滿這個草案以 作具體實行的乃是一堆政府命令。所以現在議院之中,也通過了許多成案,但是委諸一班貴族的政府官 吏的手裡,則亦僅僅爲少數的階級謀利益,而大眾並無好處。法庭裡的情形,也是如此,法律不過是死
的條件。實行的祇是少數法庭裡幾位法官,而幾位法官大都是帶貴族的富人的性質,早有成見在胸,那 有餘閑去論是非。兼之平民沒有知識申辯,沒有金錢去作種種求訴的費用,於是每論工人同雇主的訟事 發生,公理也幾乎絕滅了!   要有眞正政治上的民主主義,必定糾正以前的錯誤。以人民公共的利益,去代替階級的利益,無論 行政立法司法等職務,若是我們眞要造成自由國家,皆當由平民主持,纔是正當。但這事也不容達到。 必須人民於政治經濟的要求而外,還有適當的教育。人民苟有普及教育,則他們自然會向民主主義方面 活動,所以從前這些反抗民主主義的分子,必定使公共學校的程度在水平線以下,專爲做他們的書記和 店夥而設,而使大眾所見所聞的消息,都不外他們所收買的 幾個報紙,所以他們可以握大眾於掌中。 回顧這種行動,能不令人心動嗎?   五十年前這些反對派都看得人民公意和民主主義是莫大的危險。以爲一切工人在政治上的運動,都 是暴民的行爲。但是他們卻利用平民知識缺乏,以遂他們的私願。他們的黨派機關、言論機關,同種種 對於政治社會各面的手段都是保存暴民心理,任一般平民無知識、無遠見、無辨別力,此他們可以用保 守的話,國家的名詞,鄉土的關係來分散平民的勢力,來操縱各處的選舉。所以若是平民沒有智慧,拒 絕這些外界的勢力,眞正的民主主義萬難實現。   處於現在的時代,教育改良和成立純潔的教育,實在是刻不容緩的事。我們並不是客氣用事,以爲 人人的知識,都要到一個最高的標準。不過要使一切的平民,都有知識上自由發展的機會,有判斷的能
力,就是有少數的眞有知識的領袖出來指導,他們也知道如何跟隨,而不至於盲從。多數的人有常識, 少數的人有特識,雙方合作,以造成公意,是現在最需要的條件。雖然普通的教育,祗能有一部分的訓 練,但是也是極好。對於平民政權,極有關係。以後階級戰鬥,多從教育問題上著手。從前這些高等的 階級,都是以自己應當受主人翁的教育,以統治一切。此刻工業發達,工人要有處分機械的巧妙,不能 不有一點特別的知識。既需有一點特別的知識,則不能不有普通常識。一有普通的常識,則工人對於一 切無理性的待遇,自然不能滿足。一不滿足,則特殊階級的利益,豈不危機。於是這些特殊階級,又想 法子統治教會。以宗教的信仰,造成種種奴隸道德的信條,使工人甘於不滿足的境遇,而承認他們優越 的權利。現在他們知道宗教的信仰日衰、歷來的宗教政策也不適用,於是他們又灌輸平民種種武力主義 、霸國主義、保護主義、狹義的國家主義,及其他社會的獨斷信條,以作他們的新宗教。凡有學校裡一 切歷史、地理、文學的教課,都以感情的愛國主義爲本位,而以養成階級的訓練,國家的驕心,種族的 仇恨爲宗旨。所以他們不承認世界是人類的組合,而以爲是殘殺的競爭,至於釀成世界的大禍。   這種新宗教不但流行於教課之中,並且以武裝愛國種種形式和責任加諸一切青年,強使服從。當男 女幼時,即以這種普魯士式的酸素,灌輸其身,所以思想行動裡的自由精神,幾乎消滅殆盡,人類的性 靈沒有自由的發展,以致拘挈卷曲,閉塞於感情用事的世界之中。兵式體操、國旗崇拜、帝國紀念日等 等都使學校生活中的空氣,化爲戰鬥的愛國心。因此一般人民,永不會產生自由思想的領袖,而他們的 普通常識,也就幽囚無發展的餘地了。
不但初等教育如此,就是高等教育也是如此,一般大學裡所講的都是武力主義、霸國主義、狹義的 國家主義。至於講到歷史、經濟、公民等等,更是極力的防止民主主義的侵入。若是民主要發長生存, 必定先戰勝獲有自由純潔的教育不可。大戰以後,群眾的心理都趨重於民主自由,但是資本家的官僚武 力主義,還將使人民日處於驚濤駭浪之中,而以學校,報紙、教會、黨派,助他氣燄,這害不知何時可 去呢?   我在此地並不是想具體討論教育,不過是研究民主主義的大敵之所在而應當奮鬥力爭的地盤。若是 要以民主主義統治一切行政,而令一般有特殊勢力的階級在位,則平民政府,永不能實行。惟有教育機 會平等,實爲達到這個目的的關鍵。但是有兩種危險,不能不顧慮的。第一就是這此特殊階級採取中世 紀的教育制度,提倡一些矯揉造作的文化,以爲一種裝飾品,而誤盡一般工人階級中能受高等教育的子 弟。第二,就是使這些子弟專受一種應用的科學知識,以爲他們一身莫大的文化,祇知道同機械一樣, 作一部分照例的動作,以爲資本家所利用,而毫無知識以謀取政治上的權利。   民主主義若是要達目的,必在教育方面作兩種大奮鬥。第一反對以眞正人類的文化,作國家的犠牲 ,第二反對降低人類的文化,以爲他種利益主張所用。持此不捨,則民主主義終有發揚光大的一日呵!  (按)譯者急於要譯「俄國革命史」所以將本書第一編節去三章,今又將第二編第五章節去至此告     終。忽促著筆,其中孤負原文之處頗多,疏漏錯誤的地方,亦不能免。限於時間精力,請讀者     諒之,此書已不擬另印,如有人重譯印行,以糾正我的過失,則我尤爲感盼。譯者附識。
「晨報」中華民國八年二月二十七日─四月十八日,第五、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