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暴雨到明霞」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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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1/28

羅家倫

序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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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雲暴雨到明霞」自序 　　黑雲暴雨到明霞，這顯然是象徵中國最近歷史上的三個時代。 　　黑雲早飄蕩在九一八以前，但是到九一八而聚積愈濃，幾陷我們於「八表同昏」的境地。從九一 八到七七這段時間的氣壓之重，不但使我們苦悶，簡直使我們的呼吸不靈，心房滯重，像是要窒息而 死。 　　正電與負電的摩盪，釀成了一個驚天的霹靂。從蘆溝橋降下的傾盆豪雨，落遍了全中國的土壤。 我們在無依無蔽的狀態之下，不是腳根站得穩定，縱不被山洪捲去，也該被雨點──不是，是雨柱 ──打死。 　　可是四年多的血戰，居然熬出了光明。珍珠港的炮聲，震開了黑雲的一角。從這角度裏露出燦爛

的明霞。 　　回想這段時間，用歷本來計算像是很短，用心理來計算卻是很長。這段時間構成的事實太多了！ 　　這是大家經過的時間。大家在這時間裏都有自己心理上的反映。尤其是在黑雲暴雨兩個時代，大 家都有說不出的苦悶，壓在心頭。不過我覺得我所感覺到的苦悶還要大些。這恐怕是個人心理作用罷 。原因是當這第一第二時代，我正在首都和陪都負大學教育的責任，天天接近的是愛國情濃的知識分 子和青年；同時我又參與中央的會議，略略知道一點國策。在中央方面知道的不能和青年講。能夠和 青年透露或暗示的，又不能滿足他們單純而熱烈的情緒。在這時候，我的心情，真像兩面烤焦的燒餅 ，痛苦祇有內心可以知道。所以若是讀者認為我在這時期發表的言論，較我其他的文章，在情諸上格 外沉痛一點的話，這沉痛就是由這種內心痛苦中流出來的。我當時做了好幾首現代還流行的軍歌，也 是這個道理。 　　我自己所引為私幸的。就是我當時的言論，雖然有內心的沉痛，卻無輭弱的呻吟。 　　這一部書所選印的，還不過是這時期我所寫所說的一部分。大致按照時序排列起來，卻也可以表 現我對於國是主張的一貫。所以我本擬刪去或是作為附錄的五四運動宣言一篇，仍然放在卷首。固因 中國青年抗日的大纛，是由五四首先高揭起來的，也因這篇簡短宣言的內容，還足以表現當前抗戰的 精神，中華男女的志氣。 　　現在我們已由抗戰到參戰了！我們看見燦爛的明霞，我們不要忘記在我們頭上的還有鄭重的雨腳

。我們仍要奮勇揮魯陽之戈，為整個中華民族，「撥雲霧而見青天」！中華民國三十二年一月二十 八日，重慶。 　　　　　　　　　　　　　　　　　　　　　　　──重慶商務印書館出版，民國三十二年七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