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國史事日誌」序

A202210226227

1940/8/29

羅家倫

序跋

10

226

227

「太平天國史事日誌」序 短促的十四年朝代，滅亡後其史蹟史料復經將近五十年的燬滅與禁忌，於是太平天國遂成為恐怖 的象徵，或是神祕的淵藪。 滿清覆亡以後，「長毛」的傳說中又加入了許多浪漫的革命情緒。太平天國乃從民間祖母嚇孫兒 啼哭的故事，成為志士文人茶餘酒後的談資。然而太平天國始終是神祕的，浪漫的。 從客觀的史實，以嚴整的史學方法，來研究這一代成敗興亡的，究有何人？ 前十五年到二十五年之間，有幾位朋友，在國外圖書館中，發現了許多太平天國的書籍和文告， 或抄或影，帶回國來。如劉半農、俞大維、許地山諸先生都是做過這類工作的，我也是其中的一個， 但是除半農因發現在最初而略有刊印外，其餘的人，都因為有心做一點考訂的工作，附帶發表，而不 曾將這類抄影的文獻，刊行於世。其實這項抄影的工作，不過是為太平天國保存文獻而已，並不足以 稱研究太平天國。 然而我們在當年卻鼓起了一般談太平天國的風氣。 從我們談太平天國的風氣中，不意竟喚起了郭廷以先生研究太平天國的興趣；使他在這問題上，

沒沒無聞的費了上十年的功夫。這是何等意外的收穫！ 他治史是很審慎的。他認為要寫太平天國史，必先把太平天國的史實，用比較的方法，考訂其準 確性；再按其時間的順序，列舉下來；以時間來統帥綜錯複雜的事實，俾便發現其因果或前置(Ante- cedent)與後隨(Consequence)的關係——然後可以著筆。結果就成為這部一千四百餘頁的鉅製，太 平天國史事日誌。 他參考過二百多種中西書籍，其中有許多是卷帙繁重的。他用了交互校正的方法，來斷定一件事 發生時日的先後，其中不免也有將來尚可修正之處，但是到現在他的工作，也夠審慎麻煩了。 還有可寶貴的是他所附的各表，和十幾幅有關軍事的地圖，表示太平天國在不同時代的疆域。列 表的方法是中國以前史家用過的。附地圖的方法，是出於近代的觀念，是得近代技術的幫助才能成功 的。 我相信這部書是截至現在止，研究太平天國的第一部大書，是將來寫太平天國信史不可少的一部 根據書。將來那部大的太平天國史郭先生自己來寫嗎？若然，則這是一隊雄壯而密集的前進號音。 我本來答應郭先生把我對於太平天國一代興亡的觀察為他寫一長篇導言；現在常處於火光彈聲之 中，竟不能著手。但是我覺得寫這篇短序，還是我的義務。羅家倫。中華民國二十九年八月二十九日 ，重慶行都。 ——「太平天國史事日誌」，上海商務印書館出版，民國三十五年初版，三十六年七月再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