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潘菽著「林語堂先生救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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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4/2

羅家倫

序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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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潘菽著「林語堂先生救國」 　　潘先生的話不錯，林先生是中國人，中國人打算中國人的荷包，林先生一定不會懷疑潘先生是慷 他人的慨的。 　　中國人誰不贊成中國人有方法弄外國人的錢，以充實國力；但是弄錢儘管弄錢，分寸自是分寸。 潘先生大約沒有仔細讀過林先生的「我的國家，我的人民」（”My Country, My People”）一書。這 部書譏笑外國人的地方很多，祇是對中國刻毒的地方，那在少處！ 　　在這兵慌馬亂的年頭，誰還帶這樣消閒的書，所以恕我不能查出原文。我當時看過的時候，記得 其中有講中國租稅的一段。他說以豬來論，豬生的時候，有懷孕生產稅，以後有養豬稅，有殺豬稅， 有賣豬肉稅，還有豬肉消化後的稅。林先生這樣關心民隱，條陳政府，或是在本國報紙上著論攻擊，

我們都是很佩服，很贊成的。但是林先生寫下來供外國人的取笑談助，他們對中國的感想如何？抗戰 時候，我們不是還想向外國借款嗎？何必斷這種的路？ 　　林先生所說最後一種稅，大約是指廣東陳濟棠時代舉辦的糞捐的一種迂迴寫法，來表現他的聰明 ，他的幽默！可惜林先生還忘記的當時一付糞捐的對子；這對子是「自古未聞屎有稅，而今祇有屁無 捐。」若是林先生再用他的妙筆寫下來，豈不更受美國人的歡迎，更可以賺錢嗎？ 　　若是潘先生仔細看過這本書，一定把這本書的名字，不唸作「我的國家，我的人民」，而唸作「 他的國家，他的人民」（”His Country, His People”)，因為對外國人說話的時候，自稱「我的」恐 怕要起誤會！因為他們以為是潘先生的！ 　　潘先生研究林先生「生財有大道」的心理是很對的。但是還有兩點可以補充。第一，是美國人好 新奇，喜歡聽不同的議論。第二、是美國人喜歡罵他，祇要你罵得其法，他就會送錢到你荷包裏來。 美國人從前請王爾德(Oscar Wilde）去，後來請蕭伯訥（Bernard Shaw）去，就是要聽他們的罵聲。 這是何等古怪的事！這就是林先生高於莎士比亞的地方！懂得這種「罵人哲學」，一生吃著不盡！ 　　美國人本來太忙了，無論是百萬翁或是赤貧者，天天都是很緊張的。林先生懂得這心理，所以勸 他們要懶要閒。他以為美國人若是能和中國人很晏起來，起來以後，拖著拖鞋，含著旱菸袋，一蕩一 蕩的在街上走，那美國人就快樂了。這種福音，自然在中國人中間，用不著林先生再傳布。我們也不 願意現在美國人就接受，因為我們沒出息的人心目中，還有一箇日美戰爭。我們祇希望這種福音傳布

到日本去。若是日本人都接受了，那真是世界和平的一大保障！我們全國一定會頂禮膜拜的謝謝林先 生！ ——「新民族」第一卷第六期，民國二十七年四月二日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