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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詳細資料

Title (Dublin Core)
壇坫風淒——憑弔蔣廷黻先生
Identifier (Dublin Core)
Date (Dublin Core)
1965/12/20
Creator (Dublin Core)
羅家倫
Type (Dublin Core)
記傳
volume (Bibliographic Ontology)
10
page start (Bibliographic Ontology)
191
page end (Bibliographic Ontology)
194
content (Bibliographic Ontology)
壇坫風凄 ——憑弔蔣廷黻先生 我以沉痛的心情,弔這位擁大學皋比的史家和折衝樽俎的名將,乃是在國步艱難中為喪失民族鬥 士而揮淚,豈僅為四十多年的友好而悲傷! 在民國九年秋,我從普林斯頓到紐約訪友的時候,在哥倫比亞大學和他初次見面,相談甚歡。據 朋友們見告,他在美國奧伯林學院(Oberlin College)畢業後,應青年會的約請,前往法國,協助在 法戰區的華工教育及待遇事項。聽說當時他為了進東美大學的學費太大,需要藉工作的所得,以資挹 注;同時也就地學了足以應用的法文。美國學生常常有此作風,但我體會到他一般的豪氣,從來也不 以此問他。他對於民國八年國內發生的五四運動,也頗有「心焉嚮往」的表示。 到了民國十年,美國政府為了主張重定太平洋上海軍的均勢,以避免與日本隨時可以發生的衝突 ,乃於此年(公元一九二一年)八月決定召開在太平洋上與海權有關的九國會議,並定於是年十一月 十一日,即第一次世界大戰停戰日,在華盛頓揭幕。這個消息出來以後,舉世風動。有關係的國家, 多數均在準備應付。祇有中國的北京政府,不但毫不關心,而且其中有若干派系,拋開國家的存亡, 惟私人的利益是圖。軍閥不必說了;即就政客的派系來說,他們首先的一著,就是以鐵路、交通、礦 產等項來做借外債的抵押品,以供應這些派系裏徒子徒孫的生活。他們紛紛匯款給在美的親友,並令
其從留學生群中收買有能力的分子,為其工年,以壯聲勢。那知就在這一九二一年暑假的時候,美國 東部的中國留學生,在康涅狄格州的霍其開斯湖邊開夏令會,正是為防止和對付這些出賣祖國、出賣 靈魂的勾當。來做說客的人,暗地炫耀在若干人前,說出參加他們工作的代價。吳之椿同學(哈佛研 究生)聽了大驚,事後立即將詳情告我,我又邀請幾位耿直的同志們,如段錫朋兄等,一道在我房內 商量。大家莫不義憤填膺,決定非當眾揭發此項陰謀不可。於是在那天下午的大會中,我首先上臺報 告發現禍國陰謀的大概,再請吳之椿同學詳細說明,繼之以段錫朋同學慷慨激昂的演說,於是人心大 振,士氣軒昂,自是無人敢肆簧鼓。上述的遊說者,隔日亦已難覓踪跡。我們於是確定會名為中國留 美學生華盛頓會議後援會,並以五四的口號「外爭國權,內除國賊」為宗旨,即將會址遷到華盛頓辦 公;更將後援會於開會期內出版刊物,不斷在華盛頓向各國代表團分送。主編英文刊物者,先後有蔣 廷黻、劉崇鋐、查良釗、向哲濬、吳之椿諸同學。中文通信寄與美國、加拿大各地僑報,以及寄中國 上海、北京(當時名稱)各大報者,則以我寫的急就章為較多。凡此各項費用,均由其寫作者的本人 或其有聯絡的單位,分別籌措處理。可是最初發動時所籌的經費,祇不過二千餘美元,不多時也就完 了,零星籌款頗感困難,但熱心的同志,氣終不餒,想盡方法,掙持到大會閉幕為止。其中女同學如 丁懋英女醫生(回國後曾任天津女醫院院長,於抗戰前即曾被日軍拘捕過,罪名是「反日」)、卓文 女士(曾參預黃花岡起義之役)、唐玉瑞女士(後為蔣廷黻夫人)等亦均充分表現愛國熱忱,甚可讚 佩。還有許多大名應當提及,可惜這篇很短的記錄中,不能備列。這場維護國權的鬥爭,也在華盛頓
會議結束後,告一段落。 華盛頓會議這一幕曲終人散後,我和若干位朋友,也都收了心,各回原校求學。我因為受了杜 威教授 Prof. John Dewey 和 Dean Woodbridge 的吸引,也轉到哥倫比亞大學求教。當時哥大不僅 以哲學和教育學著名,而且其所聘的歷史系若干教授如 Carlton Hayes,Dunning, Shortwell 諸位, 也都是一時人望。廷黻就在這個氣氛之中寫他的博士論文。他也同我談過若干次有關中國史學及其研 究方法問題,我設法轉借顧亭林的日知錄、黃梨洲的明夷待訪錄、趙甌北的廿二史劄記等書請他看。 他雖然以前看線裝書不太多。可是他是非常聰明的人,自然易於心領神會。他回國比我早,先在南開 新設的大學部教書。北伐勝利以後,我奉命任清華大學校長,並以建設清華為中國現代化的第一流大 學,俾與世界先進大學抗衡為職志,所以聘請教授非常認真,尤其是院長和系主任的職位,決不能為 私人的交情而稍誤青年的學業,因此而不能見諒於人者頗多。歷史學系的人事,尤其使我遇到這種痛 苦,我決定祇能自己擔當起這份擔子來,以等待廷黻在南開最後一年聘約期滿後,前來接替。屆時廷 黻果然來了,非常認真的主持史學系系務,前後約計八年,直至抗戰情勢迫切,他轉任政府機要職務 。以後他改任駐蘇俄大使、駐聯合國常任代表和駐美大使。前年和去年郭廷以兄曾兩度告我,謂廷黻 先生在美兩次與他接談,都說到他已決心歸國,要重整中國近代史研究工作。並且兩次都說到:「最 早賞識我,勸我做中國近代史研究工作的人是羅志希。」廷黻這話太客氣了。他的死對國家、對史學 都是很大的損失,不但友好啣悲,即途人亦復太息。廷黻固可以自慰,然亦必定有「但悲不見九州
同」之隱痛存在心中也。中華民國五十四年十二月二十日,臺北。 ——「傳記文學」第八卷第一期,民國五十五年一月一日出版。 按:本文曾輯入「逝者如斯集」,傳記文學出版社出版,民國五十六年九月一日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