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悼劉湛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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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4/17

羅家倫

記傳序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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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悼劉湛恩先生 為民族而犧牲，誰說不值得？但是劉湛恩先生死在今日，太可惜了！ 滬江大學校長劉湛恩先生是被漢奸刺死的，這是毫無疑義的結論。 他是一個最熱血的愛國者，這不必到今天大家才知道，在二十年來，凡是他的同學、他的朋友、 他的學生，誰不知道？ 我和他於十八年前在美國同過學，他在哥崙比亞大學研究教育，得過博士學位。他強健結實的身 軀，黑圓的面貌，宏亮的聲音，胸中火燒似的熱誠，凡是與他接觸過的人，那有不感覺到的道理。 前年他因事到美國，做了許多宣傳工作。他回到南京來找我，他談起中國在美國宣傳機構的不行 ，工作的不普遍，急得面紅耳赤，話因情急而塞住了喉嚨。像這樣熱忱的人會變漢奸？天下有這樣不 近情理的事？

況且自八一三滬戰暴發以後，劉先生對於救護、捐款、慰勞、宣傳等項所做的工作，是大家共見 共聞的。 國軍退出上海以後，劉先生的地位格外困難了。他因為滬江大學的關係，不能不留在上海。留在 上海，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為國家在上海保存教育的元氣，為上海教育界保持團結，不使任何意 志薄弱的人單獨受引誘。他的行動，方才卸任的教育部長王世杰先生知道最清楚。現在的教育部陳部 長也知道。他死的第二天，外交部陳介次長還接到他的信，不勝感嘆。 我們更知道他前幾星期，為了極力阻止溫宗堯、陳錦濤兩漢奸去南京就偽職，把他們暗底下約在 一個地方，苦勸了幾個鐘頭：溫、陳兩逆，默默無言。事後他們還是去了，但是劉先生的苦心，是最 可使人敬佩的。 這是敵人最不能容忍的事，所以教漢奸把他們暗殺了！暗殺了還不算，更教漢奸於被捕後誣陷他 ，說些什麼他變更了政治立場。這顯然是含血噴人；不但是希望淆亂社會聽聞，而且是希望減刑的惡 辣卑鄙手段。因為上海特區法院，還是中國的法院。可笑的是，做漢奸那裏是變更政治立場，做漢奸 是賣國，是變更民族立場。這種供詞，乃是暴靈漢奸的心理！ 國民政府明令公葬劉湛恩先生，是非可以論定了！何必再說。 我們敬以最大的哀忱，致悼於為民族正氣，教育事業而犧牲的劉湛恩先生！ ——「新民族」第一卷第八期，民國二十七年四月十七日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