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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詳細資料

Title (Dublin Core)
有關張國燾的兩件回憶
Identifier (Dublin Core)
Creator (Dublin Core)
羅家倫
Type (Dublin Core)
日記與回憶
Key Words (A vocabulary for biographical information)
延安時代; 張國燾; 五四運動; 劉英士; 毛澤東; 西安
volume (Bibliographic Ontology)
8
page start (Bibliographic Ontology)
420
page end (Bibliographic Ontology)
424
content (Bibliographic Ontology)
有關張國燾的兩件囘憶   中共在延安時代,張國燾的地位僅次於毛澤東,他是中共偽中央的副主席,也是延安邊區政府的 副主席,他在共產黨裏面的資格,可能比毛澤東還早一點。他是我在北大時候的同學,號愷蔭,江西 萍鄕人。到五四那年(民國八年),我在本科三年級,他在理預科二年級。他也參加五四運動,平時 佩服段錫朋(書貽),我們在書貽處常常遇着,因此相當的熟。在五四那年的冬天,段祺瑞政府忽然 下命令要逮捕我,那時候我住在北京嵩祝寺八號,和幾位同學共同租了一所公寓,房租由每人分攤。 那天下午公寓的前門被圍了,步兵統領衙門派了八個馬隊和若干名警察進來搜査。我從後面匆匆溜到 同學黃振玉家裏躱了一下,在傍晚的時候,頭上戴了一頂氈帽,逃到北京大學,躱在校長室的後間, 只有一個屛風隔離外間,並無板壁。那時候是蔣夢麟先生代理校長。也就在傍晚的時候,北京學生聯 合會開了一個緊急會議,推我到上海去做代表,並且推張國燾和我一道去,中途可以互相照顧。我們 在八點多鐘的時候,天氣已經很黑,由北京大學的紅樓緣着操場的圍牆,走後門出去,到鐵獅子胡衕 左右,各人叫了一部洋車,出順治門,再彎到永定門,搭京津路的慢車上天津。因爲我們絕對不能在 前門車站上車,那是軍警密佈很難倖免的區域,我們離永定門不遠就下車了,步行到車站。那知道三
分鐘以前,一輛慢車已經開走,於是我們再退囘到前門外,怎麼辦呢?於是我就想個主意和張國燾一 道到觀音寺一間澡堂裏去洗澡,目的是在利用澡堂的電話。到了澡堂洗完澡以後,我打一個電話給一 個老同學李光宇(字闡初),我第一句話問他:「你今天看見報沒有」?他聽出我的聲音了,他說: 「看見」。我說:「我來看你好不好」?他說:「好」。我們不敢在澡堂久留,於是出來走到李鐵拐 前街李家,闡初已經在門口等着迎接我們進去。那時候天氣很冷,闡初的夫人在火爐邊上爲我們煮東 西吃,圍爐而坐。談到四點鐘,於是我們悄悄地離開李家,步行到永定門,搭最早一班慢車上天津( 因爲快車在永定門是不停的)。那知道到了城門口而門不開,常常看錶,知道火車快要開到了,而守 城的兵仍然在城門邊的小屋裏高臥,毫無動靜。等一會,鷄叫了,他還沒有起來開門,狗叫了,還是 如此。於是我們想到了孟嘗君門下的鷄鳴狗盜之雄,到這時候也毫無用處。到最後,一個兵起來了, 拿了一盞馬燈放在踏步上慢慢地洗臉漱口,再拿一把一兩斤重的大鑰匙,去開那南門的大鎖。城門開 了,我們走出城門的時候,頗有唱文昭關的感覺。可是出去以後,趕到車站,這輛慢車又開走了,怎 麼辦呢?我同愷蔭商量,天亮之後,絕對不能退囘北京城裏,只能沿着鐵路走到豐臺再搭火車。於是 我們在天色半明半暗的時候,沿着鐵路軌道向豐臺前奔。只有走過鐵橋的時候最感覺討厭,因爲橋的 兩旁並無欄干,火車經過的時候,很難躱避,在平常坐在車廂裏經過鐵橋,不過一刹那的時間,到了 自己要用脚步踏過一條一條的枕木,那就覺得需要時間是非常的長。二十幾里的路程,到八點以前到 了。我們躱在車站邊上一個茶館裏小坐,吃了兩個燒餅,兩條油條,火車一到,立刻上車,沿途倒是
安然無事的到了上海。在五四的那時候,北京學生代表來上海,大家是很重視的。我和愷蔭同住在三 馬路孟淵旅社,有許多各界的人士來找我們,我常常請愷蔭去應付,因爲我發現他見起客來最是耐煩 。雖然他的江西口音很重,不見得句句都能使上海方面的人聽懂,一個人的話,不讓人家句句聽懂, 恐怕也有好處,但是愷蔭總是誠誠懇懇地說個不停。他口口聲聲總是說羣衆運動的重要,他以後能做 到共產黨重要的領袖,想來這也是一個很大的原因。  以後,我到外國去了,愷蔭何時加入共產黨,我不很淸楚,因爲他同李大釗的關係,我想一定是 在最初成立的時候。他最初在江西,後來到四川,和徐向前在一起造成了一個單獨的勢力。他的地位 是共匪的四川省政府主席兼四川一帶紅軍的總司令,實力相當雄厚。等到朱、毛在江西突圍所謂「二 萬五千里之長征」,由貴州到四川,已經精疲力盡了,幸而由張國燾這支軍隊由四川竄到陝、甘接應 他們,才能够在延安打住,不然的話,他們早已完了。所以他們不能不請張國燾坐第二把交椅,而徐 向前是實力派的領袖之一,可是徐向前的部隊因爲沿途幫着朱、毛作戰損失太大,元氣已傷。最後張 國燾不能在延安存在,也就是這個道理。抗戰的第二年,中央派陝西行營主任兼省政府主席蔣鼎文於 民族掃墓節,致祭黃帝的橋陵,延安也派他們的副主席張國燾來一同致祭。當時大家覺得有點厭惡, 以爲共產黨在任何的場合,都要來揷一脚。橋陵的地方非常荒涼,只有少數的人家和不像樣的旅館。 同蔣鼎文去的有他行營第二組組長劉英士先生,他和愷蔭在五四的時候是老朋友,蔣、劉於致祭頭一 天到達,張也是頭一天到達。當天他們打過一個照面,於是張知道劉住在何處,當大家官式見面的時
候,寒喧了幾句就分手了。想不到,到夜晚九、十點鐘的時候,愷蔭一個人到英士的旅館裏,輕輕敲 他房門,英士打開房門看見是愷蔭,爲之大驚。愷蔭開口就說:「我只同你講幾句話,我要離開延安 ,和你們一道到西安去,請你問蔣主任可否保證我的安全。」英士起初以爲他說笑話,愷蔭說時間很 緊迫,沒有說笑話的餘地,我帶來的衞士是老毛的親信,派來監督我的,我不能久待,請你立刻問過 以後給我囘信,大家老朋友,我決不騙你。於是英士立刻到另一個旅館裏去敲蔣主任的房門。最初蔣 的副官不讓他敲,說是主任休息了,英士因為是第二組組長,地位很高,不顧一切前往敲門。蔣自己 開門以後坐在床邊,問明來由,英士說明以後,蔣態度很冷淡,或者是因為不能相信的緣故,同英士 說:「在抗戰的時候,國共尙且合作,勸他不要離開好了。」英士分析政治上的利害,蔣才答應。於 是英士趕快囘到旅館去告訴愷蔭,並且定計第二天上午於祭過橋陵之後,蔣的衞士就上前把張的衞士 隔離,於是蔣上第一部汽車,英士和愷蔭上第二部汽車,大家一道飛奔向西安而去。愷蔭吿訴英士說 ,他在西安是不安全的,並且說在西安城內共產黨的特務很多,所以蔣到西安之後不幾天,就把他移 到別處,後來又派專機把他送到武昌和蔣委員長見面。在張國燾要登報聲明脫離中共的前一天晚上, 不知道爲何一個短時間的疏忽,共匪的特務把張綁去了,綁到漢口周恩來辦事處所,要壓迫張不許發 表任何聲明。正在生死危急的關頭,戴笠趕到了,向共產黨辦事處要人,並且說若是你敢危害張國燾 ,那我們立刻採取報復手段。在這驚險的鏡頭之下,才把愷蔭救了出來。第二天報紙上的聲明也登出 來了,事後愷蔭來到重慶,行動倒也自由,當然他的安全還是有人特別爲他注意的。我有一天問他出
走的原因,他說:「你想,老毛能够容我嗎?稍微遲一點,我的生命早就沒有了。」我相信愷蔭和毛 澤東共事這麼多年,他對於毛澤東的認識,當然非常徹底而準確。